“公子……”断遥上前一步,将他愤怒得能够吃人的神情看入眼里,心里好不担忧。这几日,他们一直都忙着寻找主子的下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是没想到,有人却嫌他们过于安生,愣是要搞出些动静来。
卢朝轩眼里冰芒骤增,如一片结冰的湖面,即便是眼眸中跳跃如火蛇般的的火光也无法融化眼里的坚冰。许久,久到断遥担心他会冲进火场时,才听他冷冷吩咐道:“断遥,吩咐下去,将玉器行的亲人家属全部安顿好,一应的抚恤措施即刻到位。”
冷目阴沉的看了看肆虐的火光,横梁倒塌砖瓦破碎,昔日艰辛挥之一炬。想到那个拼死都要救下自己的女子,他心里便是一阵抽痛,许久后才猛地转身,衣袂扑簌里似乎带走了什么,成就了什么。
当晚,但凡是在卢朝轩名下的铺面都遭受了或大或小的损失,或因买卖双方产生纠纷而被砸铺,或被人公堂举报其货物以次充好愚弄买方,或被人诬陷酒楼藏污纳垢居心不良,诸多纸张诉状如雪片般飞到了卢朝轩的桌上。
卢朝轩对此,却是冷冷一笑。
一旁正激烈商议对策的各位掌柜,每次在看到这样的微笑时,身子都不由得抖了抖,悄悄的挪动着屁股下的凳子往某个盲区躲去。
“都讨论完了?”卢朝轩对此仿若未觉,一个淡而无痕的眼神儿便斜飞了过去,飘势轻柔无害,落势剧痛如刀割。
众掌柜连忙缩了缩脖子,齐齐点头,“讨论完了!”
“讨论出什么对策了么?”某人笑意极冷。
众人面面相觑,在近乎极度压抑窒息的气氛下默默的摇头,随即又快速的点了点头,互相看了一眼后,无奈长叹道:“公子,此事颇为棘手啊……”
“棘手也得解决!长青,你可有何方法?”卢朝轩难得的正色道。
那名叫长青的男子闻言,立即拱手说道:“公子,草民以为,若是双方纠纷的,若是能私下和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也只好送往府衙解决,切不可置之不理,否则既会影响商行的正常经营,更会有损商行的信誉与名声。而对于被人举报的以次充好现象,如今已经闹到了公堂之上,倒不如借此机会将责任都揽下来,并表示愿意赔偿买家的损失,尽全力于公堂上和解。”
“说到底,还是需要向那些人妥协,不是么?”卢朝轩微扬起下巴,嘴角噙笑道。
长青面色一怔,为卢朝轩此刻的异常神情。只是,老板的话还是不能不答的,只见他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公子,确实如此。不知为何,对方竟然能发现数家不曾摆到明面上的铺面,尤其这些铺面还是投入资金最大的。这充分说明,对方对咱们的了解并不少。只是……”
长青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在卢朝轩期待的目光中说了下去,“草民是想说,能够将内在的铺面都了解得如此清楚,怕是出了某些吃里爬外的人。当然这也只是草民的猜测,具体如何,还有待查证。”
卢朝轩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眼在场的掌柜,将每个人的脸色神情都看入严重,片刻后,他揉了揉额头,似是极为疲惫道:“夜了,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日后行事都给我谨慎一点,若是让我查出什么,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是……”众掌柜擦着额头的汗,起身告辞,不一会儿房内便只剩下面呈忧色的断遥、紫纤、甘裳和面无表情的长青,立于桌前静候吩咐。
许久,房间内传来大掌拍在桌子上的砰砰声,随即一道震怒的狂吼声响起:“这帮子混账!爷出钱养他们,居然还敢给爷吃里爬外!爷特么的真是眼瞎了!”
长青眸光微闪,连忙劝慰道:“公子,还请稍安勿躁!人有异心也是在所难免,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经迟了。为今之计,只有将此人揪出来,给予警示,杜绝后患!只是,草民有一事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完完全全是冲着咱们来的,又为何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不早,也不晚?”
卢朝轩还在气怒中,长久的寻找已经让他的双目浮现血丝,此刻看起来更是有些恐怖吓人。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对方变换了无数种计策,却还是久攻不下这些盘踞在胥城各处的商铺。
如今想来,对方是打听到了小歌儿的存在,想要在她生死未知的时刻,将铺面全部握在手里。只是,他们是不是低估了他的本事了!竟然连小歌儿的东西都敢趁火打劫?
“断遥,虚灵山搜查的人员拨回一半,将那些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给老子看牢了!若是有何风吹草动,一律提头来见。”
“长青,将原本隐藏在暗处的铺面立即转移,资金暂时回笼!切忌,动作要快要狠,必须要在他人发现之前办好!”
“紫纤,你带上人,将今日铺面遭受的损失一一记录在案,把所有遭受了损失的铺面写出转让书,并将此事通告全城。”
“甘裳,让情报搜集人员尽快搜集胥城内关于四大富商的最近情报,包括有哪些可疑的人与那些人接触,都去哪里,一一记录成册。另,找几个可靠灵活身手不错的人将附近的场子好好闹,但切忌,手脚要干净,动作要利落!既然他们送了咱们这么一个大礼,此刻不回礼又怎么能行?”
说完这些,“砰”的一声,卢朝轩倒地而睡。
他实在是太累了!
慕晚歌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当她醒过来的时候,通道里的烛火依旧摇曳着,昏黄的光线将通道内的黑夜白昼一一掩盖,冰凉而有些习惯,唯一使她感到慰藉的便是眼前这张下巴上新长出胡茬的脸。
看到她醒过来,元宇倾顿时大喜,急急问道:“歌儿,你可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沐晚歌摇了摇头,因许久未曾进水而嗓子有些干哑,“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疲惫罢了。我睡了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若按坠落下来的时辰来算,此刻该入夜了。”元宇倾伸手探上沐晚歌的额头,待发现不再如之前那般滚烫时,顿时松了一口气,甚是欣慰道,“幸好,没有继续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