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尽风流
正所谓无论任何时候,统治阶级的生活都是超越被统治阶级的想象。虽然新任墨离完全不了解拈花会的流程,在清欢这样高素质人才的安排下拈花会还是有条不紊的筹备着。
那一日天降大雨,这是一个月以来的第九回,据说长平(都城)被泥浆灌溉,孩子们都在泥中打滚,很多年后,有人提到那年的天象,感慨真是以天地为砧板,以苍生为鱼肉。但这与贵妇人们的拈花会又有何干呢?
墨离高坐堂上,头顶着懒洋洋,脸颊贴着奇怪的金箔,目光呆滞的望着来往的宾客。好吧,这个时代的人很有创造性,集中体现在脸上,脸上有的划红色,有的貌似晒伤,各种奇葩的妆容汇聚到一起,显得精彩纷呈。
很快墨离发现一个问题,她的担心非常多余,关注她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和她聊聊衣服首饰,然而与她用心聊天的人很少,怎么说呢,这个身体的主人好像没有朋友。
贵妇们自然不方便坐在一起拼酒,大厅里摆的是铃兰桌,每人面前一张小席,上面摆着“美酒佳肴”,好吧,其实在墨离看来,眼前这些食物就烤肉似乎值得一吃,至于那些肉羹、胡饼真是完全不合口味。至于面前的美酒么,好像这个时代还没有蒸馏提纯技术,人们喝的还是所谓的浊酒,度数很低,完全不用担心喝醉的问题。看来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庾家阿姐,善德最近读书心存疑惑,久闻姐姐才情无双,妹妹有一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一群浓妆怪中一个清水出芙蓉的妹纸亭亭玉立,赏心悦目。
虽然妹纸是很萌的,但江湖上有这样一句话,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墨离轻顿一下说到:“圣人有云敏于思而讷于言,读书明理还是要靠自身体悟。”
“虽话说如此,妹妹看曹大家的女戒,说到事夫要专心正色,耳无**,目不斜视。不知姐姐怎么看?”
问一个离异妇女这种问题,妹纸你是来找茬的吧。。。墨离从小嘴巴就没让过人,穿越过来更是自暴自弃,“看妹妹年纪尚浅,就心心念念着事夫之事,莫不是埋怨爹娘留的太久了。”
善德脸刷的一下通红,眼里似乎泛着泪光,一闪一闪。清欢戳了一下墨离,“开始歌舞吧。”
编钟声响,美人如玉。
乐声绝,似乎周围都沉浸在音乐中,一名头顶金光闪耀的贵妇站起来道,“阿离呀,我在外面找到了一组乐师,曲子倒是很有趣,不如传上来看看。”清欢看着墨离一脸痴呆状,“这时司马大人的夫人,闺名嘉柔,小姐小时候最喜欢跟她玩。”
应声而来的几个乐师却抬上来一张幕布,原来是傀儡戏。
“长平东城高门女,朱环玉娆好魅音。十四游走儿郎间,惊为天人呼玉郎。娇颜媚笑春光好,未将翁姥记心上。归家娇语复言笑,宾客盈门红烛亮。天家君子惊颜色,司马夫人独秋凉。”
曲音未落,已是满堂皆惊,随即傀儡戏开始。女主人公是高门闺秀,从小视礼法为无物,却在鲜花似锦的好时光里遇见了初至长平的玉郎。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两人一起风光迤逦,花好月圆,然而好花不常开。高门娇女并不是贤惠的妻子,上不能侍奉公婆,下不愿照看子女,与兄弟妯娌也是不和睦的时间多。几年过后,双方不堪其扰,便和离了事。高门归家之后便夜夜笙歌,宾客盈门,整日周旋于不同男子之间。
这傀儡戏越演越是粗鄙,那女子的唱词更是魅音入骨。墨离突然发现大部分人不是在看戏而是在看她,墨离默默对自己说我是打酱油的、我是打酱油的,可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这时一个尼姑走进大厅,她身着素色麻布,赤着一双脚,脸上似乎有洗不净的风霜,却让人莫名觉得心安宁静。
“贫尼本是方外之人,受人之托想给各位施主讲一个故事"那尼姑态度安闲,仿佛不是在名利场而是在自己的禅堂一般。“从前有一个饥饿之人被一只凶猛的老虎追赶而掉下悬崖,在在跌落的过程中,这人幸好抓住了一棵生长在悬崖上的小灌木。
头顶上,那只追赶他的老虎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低头看下面,悬崖底下还有一只威猛的老虎,正馋涎欲滴望着他。即使能逃过粉身碎骨的厄运,他也会成为老虎口中的美食。偏在这时,这人看见两只老鼠啃咬着悬挂他生命的灌木根。即使灌木不被咬断,饥饿的他也没力气支撑多久。情势千钧一发,他的生死可谓一瞬间。突然,这人发现悬崖上长有一些野草莓,伸手可及。于是他便满心欢喜的吃着草莓。”
那尼姑看着墨离,“不知姑娘认为这个人是否明智?”
这个,墨离一片迷茫,她不是来度化我召唤我出家的吧?出家能吃肉么?我不要吃素,不想变兔子。
“那个,我们可以这样想,如果他不吃草莓难道就可以活下来了么?既然已知命不久矣,更是要拼劲最后一口力气快乐啊。”
“孺子愚不可及,若是沉溺于尘世自然难以解脱,如果放开心扉,放下执念岂不是一件快事。贫尼慧静,受故人之托度化你,看来你还在尘世中苦苦挣扎,不愿离开,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
“什么故人?”墨离的大嫂雪柔一直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此刻却是双眼含泪,颤抖的声音问慧静师太。
“故人已是方外之人,夫人又何必执着呢?只是过好当下便是。”慧静师太答道。”舞乐本是怡人心智,如果是为了恨意而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飘然而至而又飘然而去,出家人真是潇洒。
嘉柔涨红着脸道“阿离,记的你小时候最喜欢跟着我玩,你比我小几岁,却比别人更投契些。你喜欢的东西,我这个做姐姐的总是愿意让给你。可是我的夫君却是不能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