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的上空有些阴沉,低垂的远空聚拢着一团可怖的阴云,没有了往日明媚的阳光,就连路边的杨柳都没有了往昔的姿彩。
王花子忸怩的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皱成一团的脸蛋显示出他此刻的不情愿。
“汉奸头,你够狠,小爷记住你了。”王花子看着那个穿着崭新长褂,衣着讲究的王八蛋,顿时开口骂道。
“小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出门要叫师傅,没大没小,其实你这身衣服很牛掰,这可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也不怪王花子恶语相向,这个汉奸头的确大不地道,王花子身上穿的正是他前天穿的衣服,油腻黝黑的褂子,还有胸前那个分不出色彩的黄布坎肩。
“你大爷的,那是你祖师爷跟小爷有半毛钱关系?我可不是你们要门的小喇叭,别拿我和你这个缺德的骗子相提并论。”
“小子,就你身上这身衣服,一般人老子还舍不得传给他,我看你小子奸猾狡诈,这才将这衣钵传给了你,放心吧,只收你一百块钱,又不贵。”
“啥子?一百块钱?”王花子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老无赖,毫不犹豫的开始脱自己肥大而又充满异味的裤子。
“行,小花子,你够狠,这身衣服的价钱我会再降低一些,但是绝不会免费给你,哼,老子从不做赔本买卖。”季毛希看着王花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脱裤子,顿时开口服软。
“啊呸,就你这衣服还免费,我告诉你,小爷就是没裤子穿也不穿你这个老货的裤子,妈的,你这裤子到底多长时间没有洗了?”
“让我算算,这裤子是我师傅的师傅传下来的,应该有个百八十年的历史了。”
“你大爷啊,你耍小爷?哼,就算是铁制的裤子也早磨烂了,还吹牛逼,我告诉,待会要是把人家顾客熏跑了苦都没地方哭去。”王花子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句,跟在汉奸头屁股后面向着前面走去。
“黄勇啊,要不要吃些饭再去?反正也不着急。”季毛希眼珠子一转,却是将目光放在了黄勇的身上。
“不用了,已经用了了。”
“好,嘿嘿,出发吧,嘿嘿,这个杂家大会可是有趣的很,是在二道巷子的大院子里进行,有缘人尽是一些达官显贵,求官运,保平安的绝对少不了。乖徒儿啊,你就看师傅给你大显身手吧。”汉奸头做出一个自己的招牌动作,洗过的头发倒是还真有那么一丝飘逸。
“花子啊,我知道你有些丹药本领,到时候可不要吝啬,越是出彩越容易钓着大鱼,只要有大鱼上钩,那万儿八千票子就跟玩似得。”
“我告诉你,得到的票子得五五分。”
“啥?花子咱都不是说好了吗?三七分,怎么就变卦了呢。”
“是你说的三七分,我可从来没有同意,三七分也行,你三我七。”
“你还知不知道尊老爱幼,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了?”
“小爷从来都不是你徒弟,爱干不干,反正就是五五分成。”
季毛希看着王花子倔强的表情,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好,五五分就五五分,到时候你的卖力气,哼哼。”
王花子嘴里的这个骗子大会在一个很宽阔的场地进行,但也不是没有遮拦,这个场地是掏空的好几个四合院连起来,倒是有些气派,季毛希将自己的请柬递给一个黑衣人,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给王花子三人放行。
“防备这么森严,汉奸头,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聚众犯罪的地方吧。”
“放屁,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老子说过,我是个有身份的人,哼。”
一边跟季毛希斗嘴,一边向里面走去,其中已经有了很多摊位,直到此时王明辉才感觉自己找到了组织,因为其中有太多穿着怪异的奇葩,这令王花子的内心略微好受了一些。
这时,汉奸头从他那破口袋子里面取出一根小旗帜,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大字,旗帜看起来就跟王花子身上的那身衣服一样有了很多年头。
“要门的宗旨难道不是坑蒙拐骗为主吗?你怎么将要门的宝贝掏了出来,这是不自投罗网吗?”王花子看着汉奸头的动作很是不解。
“你懂个屁,寻常的客户老子还真没看上眼。这叫反其道而行,现在的要门小喇叭都做些坑蒙拐骗的事情,有些人还作奸犯科败坏祖宗名声,哼,老子此时就是要高调行事,只要有眼力劲的人定然能发现老子的身份。”
王花子仔细一想,这个王八蛋真是将人心琢磨的通透,一般来说,要门的骗子都是遮遮掩掩,鲜有大张旗鼓将骗子二字写在脑门上的傻蛋,但是这个缺德玩意却是故意用这欲擒故纵的法子。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开始佩服本大仙的聪明睿智了?”
“滚蛋,你看人家那个和尚,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一些贵人都去找人家和尚办事,不用跑路化缘,直接摆个碗就有人送上门来散财,人家那才叫牛掰。”随着王花子的指向,汉奸头不由的向那边望去。
“哼,你懂个屁,跑过去的都是些佛教俗家弟子,人家那叫天然优势,没办法,咱祖师爷没有佛祖那样的威名啊。”
“汉奸头,你说在这会不会碰见你的同门啊?”
“有可能,相当有可能,放心吧,那些个水货就算是见着咱们也不认识,又不是真正的弟子,只不过是打着要门的旗号去行骗罢了,这种人最可耻,得利的最后还是他自己,要是分这个前辈一些也行啊。”
“你最无耻,真的,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无耻的人。”王花子听到汉奸头的话,顿时对他的脸皮厚度有了重新的认识。
行人逐渐的多了起来,从穿着打扮上来看,的确是些颇有身价的富商,脸上或悲或喜,尽显人间百态,汉奸头在一旁将布袋子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摆在地上。
“行了,别嬉皮笑脸的,高人要有一副高人的样子,你先看着摊子,记住,把这个旗子看好了,丢了脑袋也不能丢了旗子。我先睡个回笼觉。”
不等王花子应答,季毛希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就那么靠在树上,合上了眼睛。
“黄勇,咱们就在这陪他这么玩?”
“东家,这人绝不是浪得虚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偌大的京海总有懂行的人。”
“也对,等着吧,幸好我前两日有所准备,练了十几幅糊糊汤药,不一定治百病,但也比寻常的药物管用多了。”
王花子为了这次骗子大会也算是下了血本,买了草药,中药,按照末品丹方内的方子练出了整整十五副百宝丹的糊糊药,药效定然不如有丹气加入的丹丸强,但也居然对是难得的良药了。
“包治百病,就看这个老骗子的手段如何了。”王花子寻了个木墩子坐下,一边与黄勇有一句没有的聊着,一边打着瞌睡。
“这些人中不乏有本事的人,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的老神仙,我夫人也算是有救了,哎。”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走在路上,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爸,我妈的病去了京城好几次都不见好,甚至还专门从国外请来一些专家就诊,却也没有得出个明确的结论来,就算是风水先生也请了一些,但却没有什么效果。这个地方真有高人吗?”
“不一定啊,我也是得到了秦老的指点才想起这个地方的,秦老说着江湖中有些能人,或许可以救你母亲的病。”
年轻男人听到父亲的话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他家本是一个富贵之家,尤其是五年前商机的变化更是令中年男人成为了京海一等一的商贾,唯一令家人烦恼就是女主人的病情。
“秦老这样的奇人都没有把握,世间还有几人能够治好夫人呢?”中年男人看着路边的一些摊子,按照记忆中秦老告诉他的一些江湖要诀与标致不断的寻找着这一线生机。
“父亲,你看那边那个小旗子,想不想秦老给我描绘的那个?”年轻男子只觉眼前一亮,目光全部集中在那个旗子上。
“哦?”中年男人回过头来,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小摊子。
“走,我们过去。”
王花子感觉这一觉睡得真是踏实,一张张钞票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全部飞到他的破口袋里,不知为何,红色的大钞从这个口袋进去就会从哪个口袋出来,任凭王花子怎么呼唤也无尽于事。
“东家,东家……”
一阵急促的呼唤令王花子睁开了眼睛,来不及擦去口角的口水,王花子只觉得漫天的钞票变成了头顶一片片绿色的叶子。
“东家,生意上门了。”
“啥?生意上门了?”王花子一个机灵,用那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自己的口水,目光不由的看向了长相神似的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