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之后,苏轼并没有跟随穆白衫离开,而是留在广场上。穆白衫知道苏轼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也没有要求他现在就搬到巍峨峰上。
待所有人走的差不多了,苏轼特意找到殷世海,一见面便微笑着恭喜:“殷老哥,恭喜啊……”
殷世海哈哈一笑,在苏轼肩头拍了两下,“说什么恭喜的话?要不是你,我肯定不会晋升。方才为你说话之时,我原以为死定了,没想到你小子这般厉害,竟然成为了真传弟子。不但如此,还被宗主亲自收为徒弟,你的实力,估计连现在老哥我都不如了吧!”
苏轼轻笑,随即神色突然一变,露出了惊喜之色:“殷老哥,你竟然突破到天地境了?”
殷世海微微一惊,点了点头苦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前几日回到执事殿,老哥我师尊见到我伤势痊愈,赐下了一颗紫耀丹,闭关两天之后也就突破了。”
“那倒是要好好庆祝一下,哈哈。”
苏轼也是发自内心的为殷世海感到高兴。
殷世海呵呵笑着,大有深意的看了苏轼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当日我在荒月族与你结拜,心里还想着你占了我的便宜,到了荒天宗要照看你一二。现在看来,就算我突破到了天地境,也轮不到我来照看你啊,你小子拜入了宗主门下,日后说不得还需要小哥照拂一二呢……”
“你我忘年之交,何必说这些?老哥如果有空,到我住处喝一杯?”苏轼一句话化解殷世海语气中的生分,随即向殷世海发出邀请。
苏轼知道,之前那种情况,如果穆白衫不来的话,殷世海可能真的要被西凤逐出宗门。殷世海事先肯定明白这种后果,但仍然冒着被逐出宗门的危险义无反顾的站出来,说明他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人。苏轼于他,现在却是真心叫他老哥了。
殷世海哈哈一笑,连忙点头:“今日高兴,不醉不归。”
凤夙跟着自己的师傅离开了,那夜修罗也没继续纠缠苏轼,跟着月流沙离开。至于他的目的如何,只要不妨碍自己,苏轼是不会管他的。
二人到了苏轼住处,苏轼从房间里拿出一坛好酒,还未开封,便能闻到醉人酒香,勾起人心中的馋虫。
苏轼对酒没有多少研究,也不知道自己抱得酒是好是坏。但殷世海可是懂行的,看到苏轼怀中的酒,脸色立马变了,声音都有几分激动。
“这竟然是禁川酒?宗主对你,可真是不一般啊。”
苏轼闻言一愣,“禁川酒?很好么?”
“这禁川酒得来不易。在荒天宗百里之外,有一处密林,林中有一条小河,名为禁川。那禁川不大,里面的凶险却是厉害,普通人去了定然会被其中的凶兽杀死,便是以我这种修为去了也是找死。虽然这禁川凶险,但它的水却极为可口,用它酿造的酒更是无上美味!宗门中禁川酒不过百坛,没想到你竟会有一坛,由不得我不羡慕啊……”殷世海向苏轼解释着禁川酒的来历。
苏轼想不到一坛酒来历还那么复杂,轻笑摇头,一下拍开酒封,道:“一坛酒而已,管它好不好,只要能醉人便是好酒。老哥,来!我先敬你一杯!”
殷世海看苏轼神态,一拍脑门,再次叹道:“想不到我妄活半生,竟不如老弟你豁达。”
“老哥过谦了,我只是不怎么在意酒而已。”
……
二人觥筹交错,很快一坛禁川酒便被喝光。这禁川酒酒劲凶猛,饶是殷世海海量,也有了七分醉意。
“老弟啊,再过两日,你们还有一个宗门任务,只有完成了任务之后,才算是真正的被荒天宗接纳认可。而你身为真传弟子,估计要接的任务等级很高。等级越高,便意味着越是凶险,老哥帮不了你,你可要自己多加小心了。”
这是荒天宗的规定,苏轼却是知道。闻言点头,道:“老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殷世海酒劲上来,嘟囔几句,再也撑不住,一骨碌钻到桌子底下,苏轼苦笑,将他搬到床榻上。
……
巍峨峰宗主殿。
穆白衫正在静心修炼,突然心头一跳,惊骇的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陌生中年男子竟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殿内,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你是何人!”
穆白衫心中惊骇,身子也是陡然站立起来,铺天盖地般的气势席卷而出!以其绝尘境巅峰的修为竟然都没有丝毫察觉此人的到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怪异的中年男子实力绝对远远在他之上!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身上气势一凝,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气息轻而易举地将穆白衫的气势化解,手一挥,随即淡然说道:“不用紧张,本尊若是想要对你不利,你这小辈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穆白衫眼神一凝,手上随时准备捏碎的玉简也悄然收回,轻轻咳了一声后恭敬地朝着中年男子鞠了一礼:“前辈说得极是,想来到我等小宗来必然是有事上门,不知道晚辈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呢?”
中年男子淡笑道:“你收了一子为徒,名叫苏轼,是也不是?”
穆白衫一愣,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的说道:“确有此事,不知这苏轼与前辈有什么关系?”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脸上一沉:“你没有资格做他的师尊……”
穆白衫微微一惊,正欲开口,却见中年男子嘴唇微张,以传音的方式告知了自己一些东西。听完,穆白衫脸上顿时出现震惊以及惊喜的矛盾神色,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带着古怪笑意的中年男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中年男子笑着点点头,随即就消失在了宗主殿中,只留下了最后一段话徐徐回绕在大殿之中:“小辈,记住,从现在起,你只是苏轼名义上的师尊,而且苏轼也不会在这里呆很长时间,这份香火情,我们那边自然会给你荒天宗一份大礼!”
中年男子出了宗主殿,腾空而起,正欲离开荒天宗,却突然感觉到一股神念悄无声息的朝着自己探了过来。中年男子轻轻一笑,拦截下了这道神念,目光朝着荒天宗主峰后面一个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小茅屋看了一眼,随即身形彻底消散。
小茅屋中,一个白发黑衣的老者坐在蒲团上,浑浊的双眼突然睁开,闪过骇人的金光,脸上也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
……
另一边,凌天寒已经在宗主殿外徘徊多时了,却一直没有进去。他神情无奈,还掺杂着一丝古怪,在外面走来走去,显然心中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情。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穆白衫的声音终于传来。
凌天寒苦笑一声,长叹口气,踏入宗主殿。
“凌老为何事如此烦恼?莫非是修为遇到了瓶颈,还是需要什么天材地宝?这次你为宗门立了大功,只要不过分,什么要求我都能尽量满足你。”
刚刚送走了神秘高人的穆白衫显然此刻心情极为不错。
“宗主,我并非为自己而来,我也不是为自己而愁。此番过来,却一直不进殿中,是因为有些话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讲。”凌天寒闷声道。
穆白衫眉头一皱,袖子一甩:“哦?说!但讲无妨!”
“柳炎之死有眉目了。”凌天寒道。
穆白衫没吭声,等待凌天寒下文。
“从监视阵法的来看,柳炎是消失在玄关外的那处密林,自那之后,他的人便整个消失了。”
“不要卖关子,说出最后的结果。”穆白衫有些不耐的说到。
“是!”凌天寒拱了拱手,然后说道:“而在柳炎消失的那段时间,有一个人也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那人正是苏轼。”
说完,凌天寒便缄口不言。
穆白衫面色不变,只是眉头挑了挑,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还有地关之时,苏轼杀了年无算,那是年有灵唯一血脉,不给他一个交代的话,年长老恐怕……”
“恐怕什么?莫非他还敢反了不成?”穆白衫蓦然开口,心中似乎已经下了决定,道:“那年无算死有余辜,在苏轼被压制境界之时还妄图击杀他,此事清清楚楚,这年无算该杀!如果年有灵有什么怨言,便逐出宗门!胆敢暗中报复,直接格杀!”
穆白衫话语平淡,却透着一股狠厉的杀机,相比于一个真正前途无量的天才,年有灵这样的长老荒天宗可以舍弃!更不用说先前那个神秘高人到来后告知自己的一番隐秘。如果那年有灵当真不识好歹的话,穆白衫是不会心慈手软的,说起来,穆白衫也算是一个枭雄式的角色,有真正的大气魄!
“那柳炎族公和西凤长老交好,这件事肯定瞒不过西凤长老,却要如何交代?”凌天寒其实最担心的便是西凤,西凤不同于年有灵,不但实力强大,而且在宗门地位崇高,如果被她惦念,苏轼在宗门肯定会受到各种刁难。
“苏轼乃我弟子,谁敢动他,我便动谁。此事你无须再费心,苏轼那里我会亲自照看!”穆白衫淡淡道,身上却骤然爆发出实质般的气势,恐怖之极。
凌天寒稽首退下,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有了宗主这番话,任何人想要动苏轼,付出的代价都将是惨重的。
……
西凤作为荒天宗大长老,平日除非遇到宗门大事,一般都是在闭关。但今日,她并没有选择闭关,而是在大堂中端坐,看她神情,似乎是在等候他人。
没过片刻,山门之外风声响起,西凤面露微笑,站起身来,来到殿外,看向空中那黑袍老者,笑道:“柳大哥,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昨日就与我传讯,今日就赶到了。”
“小凤,炎儿被杀了!”来的人正是那柳山,柳炎族公。
蓦然听到这消息,西凤整个人顿时晃了一下,脸色瞬时苍白。柳山连忙上前一把扶住西凤,面色悲戚,寒声道:“杀害炎儿的凶手定然在这荒天宗,只要被我找到他,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万世不得超生!”
西凤神情萎顿,眼中仇恨的光芒却欲择人而噬:“无论是谁,他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随即西凤转念一想,再次说道:“杀害炎儿的人定是新弟子,只要我将那监控阵法调出来一查便知。柳大哥,你先再次等候,不出半天,我便会查出是谁!”
西凤说完,便去查探。没过多久,脸色阴沉而归。
柳山快步迎上前来,急切地问道:“小凤,查的怎么样了?”
“哼!那监控阵法竟然被毁,我荒天宗立宗千年,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如今发生了,其中必有蹊跷……”西凤恨恨说道。
“毁掉监控阵法?在荒天宗谁有这般权力和本事?”柳山问道。
“这种事情千年难得一见,若说谁有这本事,只有宗主……宗主!”西凤说到这里,眼中精光爆闪,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想我知道杀害炎儿的人是谁了。”
西凤声音沉了下来,语气中充斥着令人心悸的杀机。
……
……
一个时辰之后。
“不知年长老找我所谓何事?”西凤端坐在蒲团上,淡淡地看着年有灵,面无表情的问到。这年有灵平日里和自己极少来往,此时来找自己倒也稀奇。
年有灵却没说话,而是突然跪下,“嘭嘭”磕了三个响头,声音中充满恨意:“请大长老为小老儿主持公道!”
西凤一惊,想不通年有灵为何这般。这年有灵虽然地位不如自己,但好歹也是一宗长老,向自己下跪却是有些过了。
“年长老,你这是干什么?有话站起来说,无须多礼!”西凤赶忙扶起年有灵,不明白他为何这般。
年有灵并不站起来,而是垂首狠声说道:“我儿无算身为地关守护者,尽职尽责,却没想到被贼子所杀。此仇不报,我年有灵愧生天地间!”
“竟有此事?你可将那凶手杀了?”
“那人乃是苏轼,是宗主真传弟子,年某无能,有宗主为他庇佑,我却没有半点办法……”年有灵低声说道,身体都在颤抖,可见他对苏轼的恨意有多深。
听到苏轼的名字,西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拉起年有灵,低声道:“年长老且起身,随我入密室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