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去把我的文房四宝拿过来。”
李越看到自己屋子虽然简陋,但是书架上的书很多,相比自己这个身体很爱读书写字,随手翻了翻李越写过的字,他计上心来。
刘铮前世的爷爷是个奇人,从小没有念过书,但自小便酷爱写毛笔字,在家里写,炕头上写,田间地头也写,家里能找到的名字字帖都被他临摹遍了,不临摹得以假乱真不换字帖。
就这样写了几十年,他能模仿出上百个古代书法大家的字体,模仿的惟妙惟肖,让人看后惊呆不已。书法协会多次找他加入,老人家都以自己没有念过书为由拒绝加入,否则,早就扬名立万了。
老人家认为,爱好就是爱好,自己就是喜欢写字,没有别的想法。
刘铮从三岁便被爷爷逼着练写毛笔字,工作后也坚持每天练习一个小时,从不间断,三十来年下来,也学到了爷爷的七八分功力。
如今王妃断了自己的伙食,这手本事可否拿出来换点银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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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看着自己刚刚写好的这幅纳兰性德的木兰词,李越颇为满意,虽说自己穿越之后个子和手臂都小了很多,但是臂力比前世更强了,因为李越的身体一直修炼着牛皮纸的武功,所以手臂很沉稳,写起字来更显厚重。
字体是书圣王羲之的行书,前世的时候,爷爷最爱的便是临摹《兰亭序》,因此还得了个外号叫“刘兰亭”。
王羲之的字配纳兰性德的木兰词,风雅而不失浪漫,绝配啊。
“还愣着干嘛?收起来,去书铺卖了,看能换回点吃饭钱不。”
李越看到珠玉看字看得都发呆了,笑着提醒她。
“能换钱,一定能换钱,字好,诗更好,玉儿常陪少爷读书习字,便是书上的诗也不及少爷的诗好,少爷的字又精进了许多,当世大贤也不过如此,拿去诗市售卖,一定卖大价。”
看着珠玉欢喜的收拾好墨宝,匆匆离开。李越不知道,他穿越的这个国度此时正是文风最盛时代,上至宰相,下到里正的选任,都需要进行文测,选拔极为严格。
而每个城市的市井中设立了诗市,所有人不论官员还是农民均可拿着自己的诗画去诗市待价而沽,不论出身,只看质量。只要质量好,自有诗痴、画痴争抢出价买去。
此时的李越,还不知道这首纳兰性德的木兰词会给自己惹多大麻烦,成为了皓国诗风改革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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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这一去,便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回来,李越修炼着牛皮纸武功,消耗的能量很大,早晨就没有吃饭,日上三竿了,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去门口接了几趟,李越越发的不放心了,珠玉一个姑娘家,虽然是靖王爷家里的下人,不用怕那些市井之徒骚扰,可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也怕万一出什么事情。
向下人打听了诗市的去处,李越走出了门。
还没走到下人指示的诗市的地方,李越便听到了乱糟糟的吵闹声,前面仿佛有很多人。
“说好五十两卖与我的,怎可卖与你?钱多了不起吗?稍后我再去取钱,我要定了!”
一个三十来岁读书人打扮的黄脸汉子大声叫嚷着,捋起袖子要打架一般。
对面的是一个四十来岁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白白胖胖,个头矮小,但是身边带着五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白胖商人一个眼色,五个大汉便将商人围在中央,有一个过来便要打读书人。
“人多就了不起了?我大皓国士字都是当今天子门生,天子曰,士子当爱文胜于爱自己。”
读书人明显不吃这套,冲过去抱住大汉,大有拼命的架势,看他瘦弱的身体被大汉轻轻一推,便跌倒在尘土当中。
“你欺我天下读书人不成?来来来,让我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到底的读书人倒是满有骨气,站起来还要打,可明显刚才被推倒的时候蹲得疼痛,自己身子骨又弱,站起来的时候略微吃力,作势还要扑上去。
周围有很多扎着公子巾,摇着折扇的读书人,一见自己的同行吃亏,便也迈入中场,一群读书人将五个大汉团团围在当间,大有同仇敌忾的架势。
但是仔细看上去,这些读书人要么骨瘦如柴,要么虚胖气短,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打架了。
于是一时间,在这个繁华都城的大街上上演了一出二十个书生大战五个壮汉的奇妙景观,或者说,是五个壮汉狂虐二十书生。
一个书生拿着从旁边鸡蛋摊位抢来的一筐鸡蛋,去偷袭正在殴打其他书生的壮汉,被壮汉发觉,一脚踢飞鸡蛋筐,一整筐鸡蛋在天空旋转了一圈,洒出半框鸡蛋,带着半框鸡蛋砸向书生的头部,梨花带雨般的泼了书生一脸,一身,书生满脸黄蛋清,地上满地黄蛋清。
局势越来越混乱,书生越打越少,但是骂声越打越多。
越来越多的书生开始选择躲猫猫战略,躲在旁边的商铺里骂街,等壮汉快追上来的时候便跑开,其他的书生接着骂,壮汉再去追其他书生。
要说书生不亏是天之骄子,骂人的功夫真不是盖的,一会儿功夫,壮汉和书生都累得要命,一个打得累,一个骂得累,都累得气喘吁吁。
这场闹剧终于在一群穿着衙役服装的人的干涉下结束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当今圣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在诗市中喧哗吵闹,违令者,我们诗市令可按理处以杖刑,你们屁股痒痒了?”
一个穿着类似衙役服的白胖男子说道,说话声音有些尖。
他和另外来的几个人胸口空白处都写着“诗”字,听他的口气,像是专门管这诗市中事情的官员。
“诗爷,您正好来了,给我们读书人说句公道话啊。这诗市原就是当今圣上为我们读书人学文练诗提供的交流场所,学生刚花五十两银子买下一副天下绝唱的诗词,谁知这厮偏要出两倍于我的价钱买。
当今圣上曰,诗词归于得道之人,我等读书人便是得道之人,他一个商人怎能与我抢诗词买,还请诗爷为在下做主,也为天下读书人做主。”
被推倒的那个书生捂着摔痛的屁股,大言不惭的说着,过往路人有人点头,有人颇有微词,在与其他人咬着耳朵评论着,而其他的十几个书生则纷纷向穿着衙役服的白胖男子强调着事件的重要性,也有晚来的书生询问着到底是怎样的一幅字,令那位跌倒的书生给予如此高的评价,称作“天下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