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回去换了衣服,休息吧,今儿晚上不会有事了。”
“是,主子。”
流星和惊云的帐篷就在隔壁,稍微有点动静,他们便听到了,所以应声离去。
云笑掀起帘门走了进去,却怔愣在门边,错光掠影里,一人坐在灯下,单手支着脸颊,慵散的望了过来,三千青丝用锦带束起,银色的面具,在灯光的照射下,栩栩泛出银色的光芒,投射到帐篷边,无数条银白的细线,形成一道浪海,而他静谧馥郁的沉浸在这浪海里,遥望过来,那眼瞳深不可测,有淡淡的氤氲之气升起,好似罩了一层薄纱,迷蒙神秘,不说话,却已透着妖魅惑人的气息,就像午夜之中突然冒出来的妖精,静静的等候着可口的食物。
这种时候,云笑可不会自动理解成自已是他的食物,她脸色一沉,轻步而进,好似没看到这个人一般,径直的走到一边去盥洗,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的。
一道磁性暗沉的嗓首响起来,透着浅浅的馥香。
“你说原谅我的。”
云笑抬首,笑得如花开,如水流,只是眸底是冰寒。
“我是原谅你了,从此后咱们两不亏欠,不,或者我还欠你的人情,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以后尽可以找我。”
完全公事公办的方式,看也不看桌边的那个人,所以没看到他眼里滑过的宠溺。
“真丑。”
一声落,云笑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什么东西丑啊,掉转头望着她,只见他深邃幽暗的眼神望着自已的脸,原来他说的是她的易容很丑,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呢,冷瞪过去,不屑的呲牙。
“关你什么事,我丑我的,你美你的。”
而他紧随其后的来一句:“我没有想过害他,只想过害你。”
他说,云笑再次愣住了,他还可以更直接一点吗?没想过害他,想过害她,想害她还敢说出来,心里忿忿的骂起来,不过陡的停住,他的意思是他没想过害爹爹,可是他们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已没事跑到这里来的吗,这场瘟疫中他们差点死了哎。
云笑忍不住冲到桌边,怒视着这个男人。
想看看他究竟怎样把黑颠倒成白。
“说吧,如果你说得有理,我就真正原谅你了,否则别和我谈什么原谅。”
慕容冲唇角微勾,眼瞳有一刹那的错愕,这个小刺猬,有时候真的很令人头疼呢,可是自已为什么要放下满身的事来看她,就为知道她好不好,结果一见面,她就来怪他,而且似乎他不说出个所以来,就和他誓不两立,老死不相往来,老死不相往来吗?唇角陡的擒着一抹妖魅的笑意,越发像一个妖精了,还是一只罩着脸的妖精。
云笑在心里吐了一口,连后等着他的解释。
可惜慕容冲并不想多说什么,有些事说了末必有用,只有走到最后,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的置死地而后生,相信云王府暂时不会有事了。”
“这就是你的解释……”云笑呼气,眼里已泛出冷冽的光寒,莹莹的怒瞪过去,狠不得在他的面具上射一个洞,让他狂,让他二五八万的拽样。
“你以为云墨在京城会没事?”
他反问,人已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子遮挡住了所有的光,只见那白色的锦衣之上,腰束绣金线的苍鹰,从来没看过一只金色的鹰,竟然比任何一只都要凌势,狂妄不可一世,他的手一扬,身上的白色披风扬起,张翼得好像一柄撑开的大伞,伞边是青色葱郁的竹叶,高雅,似一道屏障,掩映着他走到帐篷门前,轻掀缝门往外看。
细雨如珠,淅淅的下着,迷蒙悠远。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林立着,目光穿透这迷迷细雨,飘出去很远很远,孤绝清高,遗世而立……
云笑定定的望着那挺拔如松竹的背影,坚韧狂霸不可一世的后面,似乎隐藏着漫延无边的悲痛,在细雨纷飞中化为一地的碎片,明明是霸道得好似天下无一物的人,有时候,竟隐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悲痛,他究竟是谁?
云笑脑光一闪,想起爹爹的失控,想起他在宫中作乱,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陡的站起来冲到他的身边,想抓住他,彻底的问清楚?他究竟是谁?
可是手指还没碰到那披风,眼前一花,一道白光闪过,人影已没了,只有篷顶之上传来磁性如铁的声音。
“明晚我再来看你,夜色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云笑仰头瞪着篷顶,这个可恨的家伙,明明挑起了别人的兴趣,偏偏躲了,若是明晚来,她一定还会问,见一次问一次,看看他倒底要不要说?夜确实很深了,云笑打了一个哈欠,慢慢的走进去睡觉,不想婉婉竟动了一下,晃动了两下头,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奇怪的嘀咕:“公子,你怎么还不睡啊。”
“睡了,你睡吧。”
看来刚才慕容冲帮她解穴了,婉婉不明所以,身子好酸疼啊,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扑能一声倒下,继续睡,云笑无语望帐篷,慢慢的睡去。
一夜细雨,长空洗净了铅华一片明洁,蓝澄澄的像一片海,霞光穿透云层融融的照在大地上。
河堤上,柳树郁葱,绿草氤氤,紫花烂漫,不时有走过的人,一切都显得那么详和,丝毫看不出昨夜的狼籍,就连那斑斑血迹,也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
一座帐篷里,响起细盈的柔和的声音。
“公子,你说为什么昨儿晚上我会睡得那么死?”
一大早起来,婉婉到河边散步,发现那河中的水隐有暗红色,分外诡秘,再听走过身边的人谈论起夜间的事,才知道夜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她这个做奴婢的不但没能保护主子,竟然还睡得死去活来。
所以当她散完步,回到帐篷,等到公子醒过来的时候,不禁自责的反省,云笑笑望着她,也不告诉她是被人点了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