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别说了!”夜莜雪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微眯的眼眸里,是晶莹闪烁。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找个驸马,找个挡箭牌,为这个孩子遮风挡雨。”
夜莜樊轻舒了口气,原来她都明白啊,也是,这么剔透玲珑的雪儿,怎么会想不到他说的那些问题?
她沉闷多日,不过是在做思想斗争而已。
“那你的意下如何?”夜莜樊宠溺地看她,“不管雪儿做什么决定,大哥永远支持你!”
哪怕她说她就要与天下人作对,他也义无反顾地给她支撑和力量!
“好,我也想明白了!”夜莜雪伸展胳膊,仰头,长啸一声:“本公主要选夫……夫……”
声音像气浪一样,冲破了层层阻碍,飞洒到四面八方去了。
坐在豪华马车里的潇洒公子,本在闭眼假寐,突然一下子便惊醒起来,一个激灵坐起来。
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望着窗外连绵的青石官道,探头问道:“左福,到哪里了?”
年轻马车夫扬鞭一甩,回头笑嘻嘻地答道:“回公子的话,再有半天,便能到京城城门了!”
“哦!”公子放下了车帘,抚着胸口,那里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十分厉害。
这一去,不知结果如何,只是,他会努力……
“公子,娘娘又派人送东西来了。”香儿捧着几个锦盒,叠得比她还高,吃力地走到端木初云的身侧,神色却有些胆怯。
她只怕公子又如以往一样,又是一通脾气。
可是,尽管公子会发脾气,她也不得不传达啊!
正在望天的端木初云,正捂着心口,烟眉微拧。
奇怪,他刚才似乎听到一个女声,在高喊着什么,以致他现在心里竟然加了塞子一样,出气不畅。
是什么呢?
让他好难受,有个力量在推着他,好像有件非常紧要的事情,要他去完成。
若是被他忽视了,只怕要后悔啊!
“拿来吧。”端木初云拿过一个锦盒,打开华丽的盖子一看,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是一件白色的锦袍。
知道他爱穿白色,那人总是只送白色的衣服来。
这些个衣服的价值,不在于它们是用多么华贵不凡的质料制成,也不在于上面多么繁复精致的绣工。
而在于,是那人一针一线,亲自出手的。
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暗花,也是尊贵无比的她,眯着眼睛细细绣出来的。
端木初云展开衣服,比在身上,面色淡然地问道:“好看吗?”
香儿吃惊地瞪大了眼眸,张大了嘴巴,竟然忘记了答话。
那衣服,配在神仙般的公子身上,简直美极了!
可是她吃惊,不是因为美得不得了,而是因为公子的态度。
天哪,二十年来头一遭啊,他没有命她将衣服拿去烧了毁了,竟然还打开来看,还问她好不好看!
天哪,天上下红雨了?这是她的公子吗?
她已经讲不出话来了!
端木初云看着她的呆愣样子,烟眉一挑,唇角轻扬,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锦盒,转身走了。
香儿仍旧托着双手,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变成了一座呆愣的木雕。
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家公子还轻飘飘地甩给她一句话:“去准备准备,我要出谷……”
天宁公主要选驸马了!天宁公主要选驸马了!
人人奔走相告,互相传递着公主府贴出来的一张告示。
天哪,那仙女一样的人儿要选驸马了?
什么条件啊?
年轻男子纷纷往公主府涌去,只为看那张告示,看看自己是不是够格啊!
什么?最终人选由大将军定,公主全无意见?
这是公主选驸马,还是大将军选妻子呢?
那好吧,大将军的要求是什么呢?
另一张大将军贴出来的布告上面不是写着呢吗?
什么?名字都贴出来了?澹台暝,沈落渊?
这不没戏了吗?男人们霎时偃旗息鼓,垂头丧气,心里连天地羡慕起那两个男人的好运来!
那有啥办法,人家一直跟在公主的身边,论亲疏,自个儿根本比不上。
论武功,打又打不过人家,更没得谈。
论势力,你有人家那种敢跟皇上叫板的实力吗?
说起皇上,皇上不是也?
男人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在传递着同一个意思:皇上不气晕了?
皇宫朝阳殿,皇帝的寝宫。
新登基的皇帝,又在玩他那个摔东西的把戏,这下子,皇宫里的东西由得他摔了,想摔多少摔多少。
殿门大开,满眼看去,里面四处是古董珍玩的残骸,狼籍一片。
太监们那个心疼啊,那得多少的银子啊!
“朕不答应,朕不答应!朕决不答应!”皇上一面摔,一面张狂大叫,像疯了一样。
他那磁性好听的声音,愣是被他吼成了魔音洗脑。
宫人们都畏缩在一个角落去了,生怕皇帝的燎原大火烧将出来,烧到她们的身上啊!
“朕不答应……”随着一声刺耳的大叫,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寝宫里冲了出来,冲向宫门处,眨眼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速度快的,她们只来得及看见那一抹明黄亮色,和他飘扬在身后散乱的长发。
呃,那是她们的皇帝陛下吗?
她们悄悄地往寝宫里看去,果然,刚才那个砸东西的人不见了!
门口还有个紫金冠,孤零零地在地上“骨碌骨碌”转个不停。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齐往门口扑去:“皇上……”
天宁公主府
清雅的香气,由满池子的荷花传来。
自先皇走后,夜莜雪似乎也与这莲花结下了不解之缘。
花园的池子里,是她命人移植过来的莲花,白、粉、淡紫,交错相间在连天的绿叶之中,婀娜多姿,胜似妙龄少女娇羞的脸。
昨夜又下过一场大雨,荷花池里的水涨了不少,少许的闷热也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一大早贴出告示去的时候,听说府外热闹翻天了。
这府内池子边,却独有一番清幽的天地,没被任何人打扰。
夜莜雪一手抚着肚子,抬头望天,天色被雨水洗的清凌凌,白灰中透着淡蓝色,安安静静,朦朦胧胧,像一副意境悠远的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