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回头,却触到她眼底深深的恨意,登时心里漏跳了一拍,连鼻间的呼吸都忘记了。
她那眼神,为何就像他是她三生三世的仇人一般?
若是没有记错,他对她,除了初见那次的无礼,他并没有怎样伤害过她啊?
甚至后面几次都是在帮她!
她那般刺眼的狠,是从何而来?
“三皇子,你当记得,我说过,我们是敌人,这一次,我不会再手软了。”夜莜雪紧锁住他与离疏有几分相像的眉眼,清冷地开口。
“我记得,可是现今的情形,于你非常不利啊!你就少说两句,让我将你带出去吧!”燕离觞忍住被她的话刺穿的心痛,放软了语调,轻声劝服她。
“三皇子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夜莜雪没有信心?”夜莜雪长袖飞舞,倾泻一身的,是俾倪天下的傲气。
她周身那股凌厉的罡风,越演越烈,似有毁天灭地之势。
大风起兮云飞扬,大自然的夜风,似乎感受到了她周身倾泻而出的气流,与她的罡风混成一体。
手中的灵剑也倾洒出一股霸道的剑气,三道气流,以她为中心,竟然形成了一个猛烈的暴风圈。
吹得人站立不稳,眼睛也睁不开。
就连站在她身侧的夜莜樊和燕离觞,也觉得脸上被刮得生疼,风沙乱飞迷眼,慌忙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禁卫军们纷纷用袖子挡住眼睛,却还没来得及躲开,那强劲的气流便刮过来了!
一扫到身上,就觉像被一道浑厚无比的掌力狠狠拍在身上,触及之处,禁卫军纷纷仰天喷了一口鲜血,东倒西歪地从房顶上滚了下去。
手里的火把来不及熄灭的,有的被烧着了衣服,顿时化成一个个火球,哭爹喊娘地从房顶上滚落下来。
场面一时失控,混乱不已。
更乱的不仅是屋顶上的禁卫军,这股平地而起的飓风,裹着浓浓的杀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在周围狂妄肆虐。
所过之处,屋瓦乱飞,火把熄灭,宫灯乱坠,人翻树倒,甚至连建筑牢实的宫殿,都似乎被刮得抖了几抖。
只不过是在眨眼之间,所有的火光都灭了,本是灯火通明的金波宫,此刻只剩下浓浓的夜色。
一时,漆黑一片,所有的人都没有适应过来这阵突然的黑暗,只得睁大了眼睛,努力适应这片黑暗。
远望去,黝黑的夜色中,只剩房顶上那抹大盛的幽蓝之光。
耳边,只闻得被火烧之人的痛苦叫声,他们身上的火,幸得也被风吹灭了,可是身体早已被烧成一堆黑炭,却还剩了半口气在,蜷缩在地上,嘴里呜呜咽咽嗡鸣。
“给我放箭,对着那片蓝光放!”
屋檐下一片黢黑,飓风中,金丞相牢牢抚着廊下阑干,才不致于摇摆。
远望见那片蓝光,虽然看不清,但那光后必然便是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根本不顾及他外甥还在上面呢,躲在暗处便下令放箭。
“不能放,觞儿还在上面呢!”金贵妃哪里会答应,大吼着阻止。
弓箭手一时也不知该听谁的了。
呼呼风声,刮得东西乱响,衣服乱拍,中间夹杂着这两人呼来喝去的声音。
“他自己要护着那个妖女!你怎样劝他也不会下来的,若一放箭,你看他还敢不敢不下来!”金丞相隐在暗处,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阴狠毒辣的声音。
“箭头又没有长眼,万一不小心射到他了怎么办!他是尊贵的皇子,又是你的外甥,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金贵妃连连摇头,声音尖利,显然是对金丞相的不满。
还没开始打,这两人倒先窝里内斗起来了。
谁有心情看他们两个老东西斗嘴!
“去……”呼呼飓风中,一声惊天大喝,突然拔地而起,那道蓝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影,像一道幽冥鬼火,眨眼便烧到了金丞相的面前。
来得实在太快,众人都没有看清楚它的轨迹,只觉得一眨眼,它便挪了地方了
风声兀的便停了下来,黑暗中,有一瞬间的宁静,众人都不动了。
一声清脆的弹指声响,所有悬挂在廊下,刚才没有被吹落在地上的宫灯,像约定好了似的,同时便亮了起来。
殿廊下,中庭里,一瞬间又恢复了光明。
忽暗忽明,众人的眼睛都觉十分不能适应,纷纷用衣服捂了脸,待恢复过来,露出脸来,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把幽蓝幽蓝的诡异之剑,此刻正架在他们尊贵无比的丞相脖子上呢!
只见金丞相脸色涨红,眼神恼怒,却是一动也不动,只敢拿眼角余光,去瞟脖颈上那把眩人眼睛的剑。
他不是不想动,只是动不了。
那人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他自认自己武功不算差,却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那人架住脖子,同时点了穴。
此刻已不受自己掌控,想动也动不了一下了,一瞬间进退不得。
“妖女,你想怎样?”金丞相心中虽然大骇,面上表情却极力维持着他身为丞相该有的仪态。
没有料到哪里冒出来的这个女人,竟在重重护卫之下,将剑架在他脖子上了,那剑……
“我自然是想你死了,敬爱的丞相大人。”夜莜雪撇撇嘴,轻笑一声,“可是你做了这么多坏事,就这么让你死了,我似乎又有些可惜,要是你能死一千遍就好了,才能平息我的怒气……”
死一千遍……除非他有一千条命!
“哼,哪里来的狂妄小娃儿!”金丞相这才算拿正眼看了她。
在这之前,夜莜雪这个名字虽然曾被多次提起。
不过却是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过!
一个女人而已,就算说起她,也不过是在说别人的时候,捎带着提起。
这回,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金贵妃为何如此忌惮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这个女人,若给她机会,怕是比男人还要厉害万分啊!
“你以为,杀了一国丞相,以你一己之力,还能在燕离国活下去吗?”金丞相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