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五天为限!”夜莜雪淡然说道。
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会定个期限,离疏的身子等不起,她此次出去,不仅要证明自己无罪,最重要的,是要找寻神医谷的下落。
“你确定五天足够?”青帝有些讶然。
只觉她是否太过张狂自信?
自己本来想说一个月的。
“足够!”夜莜雪盈然转身,走下回廊的阶梯,站于院中。
“去……”她的脚下又现出了一团雾气,黑剑直冲天上,在半空留下一道幽蓝的剑影之光。
霎时又化作一团蓝色的云一样,落在轻跃而起的她的脚下。
众人皆仰望之,蓝天白云,阳光春风,娇俏少女,疾驰而去。
天大地大,只有那方人儿飘摇远去。
好羡慕她,若是自己也能飞就好了!宫女们托着腮,迷醉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长年禁锢在这深宫之中,想出去也是一件奢侈之事,有时候受了委屈,想家想得厉害,却只能自己藏起来偷偷的哭。
想见家人?做梦!
若是自己也能像她一样,飞出去,便不止是在梦里回家了!
三皇子宫
“砰……”窗棂上的纸立时破了个洞,一个碎成两半的茶杯飞了出来。
“砰……”又一声,一把匕首竟然从门里飞出来,直直地便往院中的树上射去。
妈呀,刚才被匕首从耳边划过的太监,吓得面如死灰,却又不敢叫,捂着嘴便蹲了下来,眼里一片惊慌失措。
其他的人,也学他蹲了下去,反正三皇子在屋里发疯,没人管他们。
若是一个不小心,里面再飞出来一个凶器什么的,没长眼睛往他们身上招呼,真是去见阎王,阎王都会觉得他们冤。
三皇子的寝宫门口,立时便诡异地蹲了一地的人,每个人都缩在门下,互相打着眼色,分担心里的惊惧。
三皇子今天一回来,便发了一天的疯,在里面摔东西、
开始的时候,还有个贴身的宫女想要去劝慰,结果在被甩出来,摔成重伤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进去劝,只敢守在门口。
心里却郁结:从中午摔到晚上了,怎么屋里的东西还没被他摔完吗?
廊下的灯笼,照着他们萧索的身影,捂着脑袋,在门下蜷缩成一团,看那样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这人都到哪里去了?”金贵妃的声音从中庭传来。
众人纷纷一惊,将脑袋从臂弯里抬起来,慌忙快跑几步,跪下齐呼道:“参见贵妃娘娘。”
屋里砰砰砰砰的,竟连贵妃娘娘领着一大帮子人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金贵妃见门下暗影处,突然便冒出许多奴才来,不由得脸色十分难看,怒喝道:“一帮狗奴才们,竟敢躲到门下去偷懒睡觉。”
她以为,宫人太监们无事可做,便趴倒阴影处睡觉去了。
回答她的,是门里直射而出的一只花瓶碎片。
金贵妃后面的人大骇,条件反射地便喊道:“抓刺客啊!”
“闭嘴!”险险躲过碎片的金贵妃往后一吼,立时鸦雀无声。
她转过身,冷眼扫了一圈跪在面前的奴才们,再往房门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不用说,她已经明白了几分。
今日若不是她拦着,她这儿子差点就要帮着别人说话了。
退朝时他那表情,和那飞奔而去的速度,就像大殿里有鬼在追他似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不明白吗?
果然,晚上过来看他,便在屋里发疯呢。
奴才们都低着头,不敢回答,总不好说皇子殿下在发疯吧。
“多久了?”金贵妃一面雍容华贵地往门口走,一面问道。
“回娘娘的话,自午时开始,就一直这样。”
说话间,金贵妃已经推开了房门,众人偷偷往里瞄了一眼,登时大抽了一口气。
屋里还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还有一个完整的东西吗?
墙上、柱子上,全是被各种碎片划的纵深沟壑。
桌翻椅倒,缺胳膊少腿,就连房屋正中那个紫檀木的大床,也被他拆得四分五裂。
地上各种碎布瓷片,木屑漆皮,玉器宝石,甚至还有武器残骸。
三皇子的破坏力无疑是惊人的,没有人能达到他这样的程度。
“怎么?没东西砸了吧?”金贵妃冷冷看了一眼靠在墙上,耷拉着眼皮喘息的儿子,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转身对奴才们说道:“去,再去给三皇子殿下找些东西来砸,越值钱越好,好让他消消气。”
“啊?”奴才们一愣,原本以为贵妃娘娘会劝阻一翻,谁料到,她竟然还要当帮凶。
“啊什么啊,滚着去!”金贵妃一声厉喝。
吓得奴才们果然连滚带爬地去了。
燕离觞抬起眼皮,看了自己的母妃一眼,又耷拉下眼皮,似乎没有什么精神说话。
砸了半天东西,还是颇耗体力的。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错了一件事,却又不知错在哪里了。
只是听到所有的人都要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只觉得心里烦躁压抑地似要疯了一般,脑子里乱声嗡嗡。
没来由的,他只想发泄,似乎若不发泄,他胸里的闷气只会越膨胀越多,最后堵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就是一个该死的女人吗?她还狠狠地打过自己,正好报那次之仇。
怎么会一想到她就要死了,胸口就像被压了千斤巨石一般,生生地透不过气来。
她就要死了!
死了?懂吗?
他第一回认真去思索“死”字的含义。
“死”代表什么?代表以后再也看不见她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夜莜雪的女人了,再也没有一个敢对他接二连三甩巴掌的女人了。
她会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冰冷的棺材里,遮住她那双迷人的眼眸……
不久之后,化作一堆白骨。
再也没有那倚在青翠树下,睡得那般恬静,却又那般慵懒的娇美人儿。
再也没有黛眉一挑,说梦中有个登徒子看了我半天,搅扰我好梦的剔透人儿。
再也没有那箝制着他的手,只招呼他半边脸,非要他认错的凶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