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盛夏的天气,燥热的让人感觉到血液都要沸腾了一样,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味道经过高温的发酵在空气中弥漫,这样的夏天安夏是最不喜欢的。
她的名字叫做安夏,母亲为她所起,一是她出生在夏日,二是希望她能像这季节一样,热情,开朗,可是她在这烈日底下实在开朗不起来啊,都快晒化了,她讨厌夏天。
安夏还有个妹妹,叫做安冬,安冬也是充分发挥了这个名字的含义,学校里有名的冰雪女王,大夏天的也能让人感觉到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安家只有两个女儿,也是平常人家,一家四口倒是也其乐融融,日子也是顺风顺水的过着。
安夏毕业之后,在一家小公司上班,业务繁忙而薪水却少的可怜,都不够贴补家用,每天都忙的晕头转向,身边的朋友都劝她跳槽,而她却像陷入了泥潭一样,始终跳不出这个怪圈,而她的口头禅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呗!
就这样平淡而又忙碌了三年,三年光阴转瞬即逝,既是安夏这种慢悠悠的性格也开始着急了起来,平淡无奇的日子如一滩死水,本来有些无害的东西经过时间的酝酿,也开始变为蚀骨的剧毒,散发出阵阵的恶臭。
安夏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看着桌上的一踏资料,心情更加烦躁了,这次一定要拿下那个客户,起身伸了个懒腰,整理了办公桌后,拿着资料走出了公司。
一出门就被阳光刺眼的一阵眩晕,胸口闷的有些反胃,强忍着不适,打车去了和客户约定好的地方。
那个地方相当好找,在客户楼下的主题咖啡厅,环境优雅,气氛正好,推门进去一股冷空气迎面袭来,倒是吹走刚刚因为炎热所产生的郁气,这次安夏面临的客户是一个中年清瘦男人,人到中年身子没有发福,可见自制力还是比较强的,儒雅的气质还算不错,看到他站起来向自己挥手,安夏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些紧张,这样的人总是看着和善实则谈判中可能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隐藏的陷阱。
安夏深呼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安夏笑着跟那个人打了个招呼,忽然感到一阵阵的眩晕,笑的十分僵硬。聊了几句那个男人便轻声问道:“安小姐,您还好吧?看您似乎身体不太舒服?”安夏可能是有些中暑的倾向,也自知多留无益,工作还有许多细节要谈,万分马虎不得,就自己今天的状态,能把话说全就不错了,便起身向那男人致歉告辞。而那男人却说今天下午本来就是只安排了这么一件事情,刚好没有别的事,坚持要送安夏一程。安夏再三推辞也没有拗过那男人,便只好接受了那男子的好意。
车里空间比较大,所以安夏并没有感觉到十分压抑,那男子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一瓶水递给她,她也没有防备的打开就喝了,男子回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看了看她那苍白的脸问她:“安小姐是回家还是去医院?”
安夏想了想自己的状况应该是天气太热了,有些中暑的倾向,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就告诉了那男子自己家的地址,本身呢关系也不是很熟,甚至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一路上安夏本来想找个话题来活跃一下气氛,可是架不住身体不适,就靠着靠背沉沉的睡着了。
一路上甚是安静,可是路程毕竟也不是很远,没多久就到了,将车停在路边看着安夏熟睡的脸颊,那男子皱了皱眉头,该不该叫醒她呢,摇头一笑索性将椅背向后倒去,自己也在车上休息了起来。当他醒的时候看到窗外那将要下山的太阳,眉头不禁皱的更深了一些,这个死丫头,居然敢在自己这个陌生人车上睡的这么熟!
“安小姐,你到了,安小姐,醒醒!”那男子轻声的喊了好几次,安夏才晕晕乎乎的醒了,看着那刚刚亮起的路灯,赶紧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一脸尴尬的向那男子道歉,耽误了人家那么多的时间。
“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家别让家人担心了。”男子倒也没说那么多,自己也睡着了不是么,只是提醒着安夏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说罢安夏便下了车,在路口向那男子挥手作别。
心里还在想这个男的也不是那么的讨厌,也是很绅士的一个人嘛,又在想今天合约根本就什么都没谈,明天该怎么回复工作,转眼间就到了家门口,想着家里有人,就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安夏母亲,一见安夏回来,就有些焦急的问道:“夏夏啊,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打电话也不接,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的。”抓着自己女儿的手,试着抚平自己心底的那一抹不安。
安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自己在楼下陌生人的车中睡了一下午,母亲有可能买菜时还路过了呢,但是想想也不能如实相告啊,只好回答道:“今天出去见了客户,手机调了静音,回来加班太晚给忘了这件事了,下次要是加班一定提前给爸爸妈妈说一声,免得你们替我担心。”安夏笑给给母亲解释,一边喊自己饿了,就喊着要吃饭。
“冬冬,吃饭了,冬冬。”安爸爸早就在饭桌上做好了,安冬从房间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了,加上脸上那欢愉的表情,高声喊道:“姐,我都要饿死了,你不回来妈都不准大家吃饭呢,可凶了!”安夏笑了笑没有接妹妹的话,妹妹在外人面前无比高冷,一个眼神都吝啬的舍不得给人家,如果被她盯着看就感觉背后阴滲滲的,但是在家里面对家人的时候,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那欢快的小模样,让看着就打心眼里的疼爱。
吃过饭安夏帮妈妈洗过碗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妹妹还在写作业,她也闲得无聊就去翻看了从公司里带回来的文件,又不禁的想到了那个人,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就是十分的出神,连妹妹喊她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想那么多,就是一份合同而已,今日也算是盛了别人的一个人情,改日再专门答谢就好了,也不会在生意场上让步,毕竟这是原则。
第二天,安夏一进公司就感觉到几束异样的眼光朝她射来,她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心想着昨天也没有打电话跟老板说明原委,还在想着今天该怎么解释呢?后来老板将她叫入办公室,大肆的将安夏表扬了一番,这可是安夏入公司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受表扬,还有些不明所以,皱了皱眉,明显是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可是老板还是那里喋喋不休的讲着,一直夸她办事效率高,这个顾客是出了名的锱铢必较,能啃下这么一块硬骨头,安夏是功不可没。安夏再怎么迟钝也明白是客户签约的事了,但是也十分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自己这方本来是不打算用工作之便来让利客户的,反而是那个客户先提出来的。
具安夏所了解到的只是客户大概的向老板亲自答谢了一番,并没有敲定细节问题。安夏心中微微一动,工作汇报本来应该自己去做的,可是因为自己昨天身体不舒服,也忘了这茬,就算是不忘这工作也不是这么好汇报的,毕竟什么都没有谈。安夏心中五味杂陈,不明白那男子这么做的用意。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没有理会同事那探究的目光,给客户拨了个电话,跟他做了一些工作上的交接,约定后天再次见面详谈,并好好感谢了一下他昨天的事。
日子还是那么的平淡无聊,在这炎热的夏天压抑的似乎要发疯,在办公室的安夏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继续整理着文件,还在思索着这个合约的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好好斟酌,对方这么反常,万一又是一个看不见的陷阱呢?
安夏妈妈是一个专职太太,没有工作,但是要照顾一家老小,洗衣做饭,平时也是十分辛苦的。“砰”的一声,把走神的安妈妈从思绪中拉回来。安妈妈看着地下那破碎的玻璃杯,心头强压下去的不安感,又涌了上来。就像决堤的江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里慌慌张张的,却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从哪里来的。收拾垃圾的时候,从两个女儿的房间门口路过,思绪又延绵到,二十五年的夏天,就是那个夏天他们夫妻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安夏出生的那一天,安爸爸正在上班,安妈妈忽然腹痛不已,就托人去通知安爸爸,自己打车去了医院,可就在途中因为前方出现了交通事故,一时车堵在那里过不去,这边也是十万火急,司机就下车将安妈妈带到了路边的一个小诊所,诊所的设施设备并不是很全,但也是无奈之举,再拖下去大人和孩子也都会有危险。具体的细节安妈妈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她醒时看着床头坐着一个胡须发白的老大夫,正抱着一个小婴儿。那大夫看着孩子直直摇头叹气,吓得安妈妈什么都没问就开始掉眼泪。
那大夫看见安妈妈醒来,才缓缓的说道:“这孩子生不逢时,气数大损,先天不足啊,命数,这命数,我竟是算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