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一分为二,犹如日月相较半分一日光阴。
历经千年断断续续的战火熔炼,各国的版图或陨灭或壮大,辽阔的大陆形成两国并立的格局,这一抗衡便度过漫长的三百年。
大陆以西乃是西进国的疆土,大陆以东则是东昌国的地盘,几百年来两国领土的接壤之处常年摩擦交战。
小打小闹撼动不得一国根基,两国的仇恨在时间的沉淀下日益加深,尤其五百年前一场背叛和谋夺,更是两国国王心头的利刺!
报应不爽,这一代无论西进国王还是东昌国王,坐拥三千佳丽也生不出一个王子。小打小闹心照不宣地悄然退缩,两位国王身处两方却是相同的苦恼,或许休战之举感动上天,两国竟然在同一天同时诞生了新生命!
举国欢腾,大陆同庆!平静良久的局势似有破冰之象……
西昌国皇宫,凌霜宫内的花园里。
灰色的信鸽跃出宫墙,犹如一道闪电消失在苍天之外,璃华着一身绯色长裙立于墙脚,身畔盛开着郁郁葱葱的海棠花,娇艳异常。
伊人花海里,红颜美如画。
侍女红豆掀起纱帘碎步跑来,笑脸纯净,双颊生出两坨潮红,兴冲冲地禀告:“公主请放心,婢女们都被我差遣了!”
璃华本佯做赏玩之态,听红豆一蹴而成地支离众婢女,立即笑逐颜开,招手唤来红豆陪伴身侧,竟从袖中变出一管细长的竹筒。
正是方才的信鸽携带而来。
竹简系有一根红线,乃是璃华与宫外人通信的标志,倘若红线不见或残破,则表示宫外通报之人必已殒命遭害。此事就算父王也无从知晓,只璃华、红豆及另外一人知情。
“公主,不知锦桑这次带了什么好消息?”
红线解落,一卷纸条经璃华玉指自竹筒缓缓抽出,红豆欺身靠前,一双眸子早已望穿秋水。仿佛透过纸卷一见千里之外,一瘦削男子身居孤山陋屋,如璃华一样动作安置竹筒,置于信鸽腿部遥遥放飞。
?展平纸卷摊在掌心,细密的字体铺满整片空白,璃华的视线立刻眺望千里,仿佛漫步于云端观看世间百态!
一月仅一次飞鸽传书,世间奇事之多无不耳目一新,令囿于深宫的璃华日日翘首以待。西进国与东昌国乃是百年世仇,仇国之事在宫中勿论大小皆列入禁谈,璃华最企盼的“奇事”莫过于西进国。自锦桑将夜紫行的画像飞鸽传回之后,璃华便寡淡了仇国之说,一眼钟情于画中人。
黑衣如墨,面如满月,眉眼间的脉脉温情犹如三月春风,吹拂得璃华脸红心跳,情不自禁。
红豆取过纸归复于原状,轻柔地塞入纸筒用木塞封口,再将红色丝线缠绕筒身,最后暂放入袖中保存起来。见璃华望着盛开的海棠出神,心里猜到一半儿缘由,轻轻地问:“公主在想什么?”
璃华走到殿内,取来毛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夜紫行。搁笔片刻,心中似翻腾着千百浪花,重又拿笔停在纸上潦潦写下自己的名号:璃华。
红豆侍候一侧,心头微动。
璃华见红豆皱起眉头,终于道出长久挤压在心底的话:“我想出宫。”
红豆双腿一抖,伏在地面惶恐地连连磕头:“请公主务必请示王上再行去留!公主若擅自离宫,奴婢如何向王上交代?到时唯有一死请罪!”
璃华怎能舍得?
久居深宫不知世间冷暖,哪如宫中有父王关爱和贴心的侍候,事事只需吩咐便可遂意尽心。莫说寻找夜紫行,只怕日常吃食也无法果腹,这副娇贵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了千磨百折?
璃华扶起泪眼汪汪的红豆,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也不得不舍,将贴身手帕递与红豆,忍着悲楚说:“你我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向来坦诚相待、知无不言,夜紫行之事我从不瞒你,几年来你不惜性命忠心护我周全,我年长几岁,却如妹妹一般承你照顾!只是这事,我不得不弃你不顾了!终将是我亏欠你……”
红豆泣不成声,想起身在千里之外的锦桑更是悲从中来,古今痴情男女多是棒打鸳鸯,自身贱命如此唯有认命,璃华公主难不成也情丝夭折,不得所爱么?
饶是如此,仍问:“公主如何打算,宁可出宫吗?”
璃华怎等得起每月才一封的飞鸽传书?权衡再三,反而瞻前顾后决定不了,正当此时珠帘卷起,一名内侍脚步匆匆赶来,穿着配饰竟是王上的人。
璃华想是“阴谋”败露,正苦寻解脱之法时,内侍瞧见璃华兜头便行大跪之礼,俯首通禀:“西进国送来约战书,王上请公主尽快到宝华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