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婉心中一团乱麻,她以为私生女什么的只在电视上有,离她们的现实生活远得很,可没成想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那个提供精子的人还是她从小尊敬喜爱的父亲。顾明婉有一种所有想法都幻灭的感觉。
她还未调试好心情,不想理自己的父亲,低着头,别开脸去,假装是在注意石舒洁脚下的路一般,根本没有把顾祥宜放在眼里。
顾祥宜在自己亲闺女那里碰了个软钉子,登时不知所措起来,心情烦躁的想要把脚边的离婚协议书撕得一干二净。一颗心暴躁而易怒,一忍再忍,忍了又忍,抿紧了嘴巴才没有让自己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石舒洁因刚才的厮打,头发乱了,脸肿了,但这并不影响她恢复高贵而优雅的气质,在经过顾祥宜身边时,她瞥了一眼他脚下的一叠装订好的纸,冷笑:“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再浓的爱恋,再深的情义也一点点的都被顾祥宜所做的事情磨光。她奉献了她的青春,赔上了她的小半辈子,就算是还债,也该还清了。而她唯一的“债”就是她曾经爱上了顾祥宜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现在,够了,一切都够了。
石舒洁在顾明婉的搀扶下,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开。
江亦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感觉鼻头酸酸的。是否,当女人遇上爱情,都会失去理智?是否,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都会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是否,婚姻的尽头,真的是坟墓?埋葬了青春,埋葬了期待,埋葬了所有……
石舒洁是个可怜的女人,因为她对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动了心,只因对方的几句甜言蜜语断送了女人最好的年华。落得一身狼狈。
江亦欣不自觉捏紧了博西的手,掌心温热相递。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她不是石舒洁,博西更不会是顾祥宜。属于他们的幸福,她会牢牢抓住……
博西捏了捏她的掌心,似在回应她心中的感慨,两个人视线碰撞,无声的都读懂了彼此的意思。江亦欣眼眶里温温热热的,忽地很想落泪。她何其庆幸,庆幸自己遇上的博西,把她带出了灰色的时光。幸好自己没有傻得一直紧闭心扉,幸好博西是耐心的,循循善诱,没有抛弃她……
博西疼爱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把顶上一头发揉的毛了起来才罢休。然后把车钥匙给了江亦欣,叮嘱道:“慢慢开车,后备箱里有零食,饿了自己先垫一垫肚子。”
江亦欣吸了吸鼻子,没有掉金豆子,却带着浓浓的鼻音,道:“知道了。”零食是两个人在未领证前去海边就备下的,此后博西后备箱中,有个小篮筐里就一直储货满满,给江亦欣下班的时候打牙祭。
以防像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
江亦林此时已经慢慢恢复了意识,似乎听进了江老爷子的话,手上的伤口令他警醒,摇摇晃晃的从地上起来,一个踉跄,差点儿向前栽去,幸得顾祥宜及时的扶了一把。
“一个人能行吗?”博西不放心,江亦林流的血有点多,看起来情况不太妙。江亦欣只是个弱女子,自己也没有多少力气。
“可以的。”江亦欣对博西露出一个不要担心的表情,走过去小心搭着江亦林没有手上的那只手臂,道,“走吧。”
江亦林也听话,跟着江亦欣走,只是整个人木木的。
附近的诊所很近,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
医生为他消毒缝合包扎,为了保险起见还打了一针破伤风。而后,两个人回家。
上了车,江亦林说了自出来后的第一句话:“欣欣,你若是恨我,便恨吧。”
由内而外的透着无力感,江亦林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年人,没有任何年轻的朝气,整个人死气沉沉。
江亦欣沉默了片刻,说:“你是我哥哥,为什么要说说恨?有谁会恨自己家人的。还是,你做了什么叫我可恨的事情?”
江亦林张了张嘴,顿时说不出话来。
江亦欣这话说的颇叫人费心思。
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哪一件不足以叫她咬牙切齿,她会不恨?说不恨吧,她说的没有错,血缘亲情,毕竟是割舍不断的。哪个人会恨自己的家人?
只是江亦林猜不透江亦欣这模棱两可的话里到底蕴藏的是什么意思。
江亦欣不是个痛快的人,她藏的深,她心思重。但是此一刻,江亦林还是感激江亦欣的,毕竟,哪怕是真的恨,她没说出口,给他留有余地。江亦林的心里也就没有那样纠结了。
但是在江亦林心中,江亦欣的事情是其次,江亦婉才是他心头的痛……
江家
三个男人进了书房里,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有顾玫宜和江亦婉二人,帮佣张嫂极有眼色的窝在厨房里忙碌,一直没有声音,直到顾玫宜叫她,才应声过来。眼不斜视,直直的走过去问:“夫人,您吩咐。”
“把她……带回房间。”顾玫宜声音艰涩无比。
“妈妈……”江亦婉讷讷的叫着顾玫宜,眼巴巴的看着而她,没有任何请求的话,可是眼神里写满了哀愁与哀求。
顾玫宜望着这个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心中酸甜苦涩,滋味尝尽。抚养的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龌龊的秘密,害得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亏她还把王品珍当成最好的朋友,亏她还把她的女儿视如己出。现在想来,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笑话。
而江亦婉的这一声“妈妈”更是对她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