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目光顿在那答身上。
她发现,她看不透眼前的少女。
她的眼神太过清澈了,那张脸又生的眉目如画,波光流转间,这岂止是一个遗世而独立的倾国佳人?阳光太过耀眼会灼伤人的眼睛,女人要是太过出色了,那便是祸水,可她的美,美中带媚,媚中透着清纯。统而拢之,她的美丽简直让女人无法嫉妒。
望着对面那个如仙如妖,如梦似幻的少女,南因王妃无奈的一笑,“是啊,只有你能了解他。我在幽冥地呆了这许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一个人有对你一半的上心。只是可怜了我的答答……浑浑噩噩来到这世上,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那答的笑容妖娆起来,“所以,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呢?”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这里的事情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王妃浅浅笑着。
话都已经挑明了,那答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她是个最没心没肺的人,在空虚之境呆得久了,她连心肝也变黑了,知恩图报这几个字对她而言可没什么意义。她之所以不点破,留下来耐心听她讲故事,不过是忌惮着薄奚。可是这席话听下来,她的忌惮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帮忙啊,凭什么?虽然我抢走了你女儿的身体有些抱歉,但动手的人可是薄奚,你自己也说了,你跟薄奚做了交易,这样算起来,我并不欠你什么。所以,你凭什么要我帮你呢?”
那答倨傲的站起来,迈开微微发麻的双腿,“我要走了,庄奴见不到我会生气的。我可不敢惹她!”她俏皮的做了个鬼脸。不等王妃说什么,她径直向房门方向走去。
王妃咬着唇,她哪里知道那答这么‘无赖’,一时间僵在那里,等她反应过来,那答已经走到门口了。
“等一下!”她急忙叫住她。
那答正在叩门,门外的女侍早就得了那王妃的示意,没有她的指示,怎会开门放她离开?
那答敲半天,见门外人没有任何动作,一双晶亮的眼睛不由得浮上了一抹怒色,她转头看向朝她走来的薄奚王妃,低声说道:“我真的得走了。”
她的声音小小的,嚅嚅的,表情更是无比脆弱,楚楚可怜的像是个谨小慎微,小心翼翼活着的人,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傲慢。倒显得王妃咄咄逼人了。
王妃一阵气结,这么委屈的表情做给谁看,她还没让她干什么呢!
忽然,她勾起嘴角,一阵低笑从她嘴里溢了出来,她嚣张的看着那答,有些鄙夷,有些轻蔑,“好歹我也是堂堂的薄奚王妃,在他身边呆了十几年,你不过才来几天……若你连这些小事也办不到,我想王不会介意另外找人来代替你。”
那答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你要是了解他,你就会知道,时间在他这里,在我这里,根本是不值得一提东西。”
“你确定吗?”王妃似笑非笑望着她,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让那答慢慢的垂下了正在叩门的手臂。
“你都知道些什么?”那答反问道。
“这可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王妃慢悠悠的走上前,拉着那答的手,让她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我知道,你和王的秘密……”
“是吗?那你说来听听。”那答又恢复那刚才那股子傲气。
“你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空虚之境——”她斜睨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那答的心脏骤然一紧,通透绝美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震惊,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是薄奚告诉你的?”
“你该不会以为,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吧?”
那就是是了,那答的睫毛轻轻颤动,“他还说了什么。”
王妃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幽幽说道:“王说,你们借用了人的身体,自身的能力就会慢慢消失,灵魂也会越来越虚弱,终有一天,你们会彻底的变成人类,甚至比人类更加脆弱。除非你们能得到远古流传下来宝物,否则……王找来你,不过是想利用你找到那几样宝物。他知道,你不会背叛他,因为你背叛了他就等于背叛了你自己。空虚之境的死魂并非有你一个,那答,你并不比我高贵多少。”
那答真想替自己默哀。
这个女人居然全部答对了。
她的来历,她的任务,她的将来,她的所有都被这个女人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她努力想忽略的东西,她都扒得一干二净。薄奚把她的一切都告诉她了,她在薄奚心里的位置不过如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到底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她妥协地说。
“我说过了,我的事情,对你来说,或者是对你将要做的事情来说,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桩。”王妃微笑说。
“所以呢?”
“帮我杀了答答的父亲。”
她这个要求一说出口,那答就挑了眉角,笑嘻嘻的弯起了眼睛,“你太看的起我了,我可没本事杀薄奚。”
“我说的人是答答的生父,罗兰袁家的长子——袁沣。”王妃冷笑着。
那答恍若大悟:“理由呢?以你现在身份,幽冥地有大把的人为你卖命,为什么非得是我?区区一个人类,你手下的女侍们动动手指头也能碾死他了。”
王妃哼了一声,“别开玩笑了,除了你和王,他们哪一个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答凌乱了。这就是薄奚找她的原因吗,一个永远不能背叛他的走狗?借用一句话,她堂堂远古大神,怎么就沦落到要给别人当狗腿子的地步了?
“还有什么事情,你一并说了吧,你这里,我可不想来第二次。”那答正在努力维持住一个远古“大神”应该有的尊严。
“除了他的命,我还需要你帮我搞垮整个袁家,我要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让他们也尝一尝受尽欺凌、侮辱的滋味!我要为自己,为答答讨回该有的公道!”她恨恨地说,五官近乎扭曲了,那种仇恨已经深入骨髓,就是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也无法平息她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怨气。
此刻的那答,只想到了一句话,那是庄奴教她的处事道理: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