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嫄不怒反笑,「皇后好大的威风,无凭无据的就能直接给嫄儿扣上一顶好大的帽子,甚至惊动母后!」
杨嫄对她,从不自称臣妾,永远都是叫自己的名字。
帝苑没太在乎,可晋武后却是怒斥道:「放肆!杨嫄,妳杨家的家教让妳没有嫡庶之别的尊卑了吗?哀家也担不起妳那声母后!」
晋后帝苑眼角馀光瞥过一旁静立不语的陆贵嫔,她的脸上没有什麽表情,眼神虽然看着中央的杨嫄,却又让人觉得她好似很不在乎……
陆薇薇…
帝苑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这个女人…太古怪了!
既不是柳家出身的,也不是杨家的人。
自这位贵嫔入宫以来,就一直保持中立,甚至两家都会让她三分。
当初在商晋宴席上时,她就毫不客气地喝斥了两个妃子的圈圈套套,那两个妃子还怕她……
帝苑这麽一想,心里有了些好奇,便是抢在杨嫄开口前又说道:「銮嫔擅入本宫殿里此事,本宫好奇诸位妹妹的看法…」
她的眼神与晋武后对上,晋武后不置可否,帝苑便是又悠悠扫了过去。
环顾一圈,有的惊惧於可能会被她点到名因而两边得罪,有的却是满不在乎的看着热闹。
她看着始终待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陆贵嫔,问道:「贵嫔倒是说说,怎麽个看法?」
陆贵嫔没有任何为难的神情举动,听见帝苑问她,她便答道:「依臣妾看,銮嫔无过。」
众人惊讶的目光皆向她投去,她却镇定依旧。
晋武后看着她,原本皱着的眉更皱了,却没有说话。
「哦?」帝苑问:「何解?」
陆贵嫔道:「娘娘在武后宫中,銮嫔行经中宫殿见火光冲天,因而擅闯入殿,虽是有罪,可銮嫔担心皇后娘娘才有此举,臣妾认为娘娘应当宽恕之。」
她说的句句有理,甚至连偏袒杨嫄的一句话都没有,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
帝苑低头看向跪着的杨嫄,她…面带微笑。
「况且…」陆贵嫔先行了个礼,才道:「容臣妾冒犯,说句不好听的:娘娘今日罚了銮嫔,他日倘若娘娘宫中真有什麽事儿,人人皆惧於刑罚责难因而避之……」
後面没说完的话谁都知道,就是晋后真有事也没人会去帮忙。
陆贵嫔虽然说的话是不好听,可依然句句在理,每一句都是实话。
帝苑笑了,「贵嫔所言甚是…」
「苑儿…」晋武后开口,生怕帝苑一时冲动就饶了或者赐刑给了杨嫄。
陆贵嫔没有说话,没让她说话她似乎都不会开口,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来人,赐銮嫔二十大板!」在陆贵嫔出现不解、在晋武后出现赞赏、在众妃嫔露出惊惧时,帝苑缓缓说道。
杨嫄还没开口领刑,就又听她道:「赐琉璃杯一对、方氏玉坊的玉如意两柄予銮嫔!」
琉璃杯一对,方氏出来的玉如意两柄!
众妃目光闪烁,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有些则是不以为然。
先挨打再得赏,她们更宁愿两者相抵,不要赏也不要罚。
陆贵嫔看着晋后,眼里带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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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司这边,天昏地暗依旧,骇人骨骸仍存。
冷戾的青年身边站着一个清雅的女子,两人面对着趴在桌上的女子,那女子面前还有一个少年。
元戾的月牙白袍纯洁乾净,与趴在桌上浑身血污的刘喜儿形成强烈对比。
落无果比自己姐姐出色不止半分的眉眼间带着一些嫌弃,却没表现在脸上。
而刘喜儿面前的人,是商煌。
商煌可能因为最近大喜,整日穿着亮丽色彩的鲜豔衣袍,明亮而乾净利落与面前女子的杂乱不堪也是有种强烈对比。
他面色冷峻,开门见山地问道:「妳背後主子,真是钱谌?」
听见这话,元戾皱起了眉。
帝子这是不相信他的能耐?
落无果也挑起眉毛,但没说话。
刘喜儿抬起她遍布血迹的脸蛋,道:「要审问不是早审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