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远古乃是神灵尚未出现的年代。
远古之后为太古,太古之后乃是中古、近古。可以想象神灵尚未出现的时代,必定是一个百家争鸣、万宗争锋的璀璨大世。
后来太古神灵们结束了远古时代,世界这才由此进入了太古年间。
从远古至今,一直未曾磨灭的东西,可以想象,这是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才能一直保存到现在?时间的伟力,神灵的意志,这些都是世界上最强横的力量,但即便是这些力量也无法毁灭这些东西,本身便已经具备了足够多的价值。
小荒鸿跑回家之后,自己一个人进了里屋,盘坐在地,举着两枚青铜环比对着,欲要找出其中的共同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村长见小荒鸿正在研究昨晚听闻村中老人所说的远古器物,当下也没有打扰,村子里还有好多小孩子需要解惑,他得去看着他们一点,不然恐怕会有什么岔子。
两枚青铜环古朴无华,显得比村里的祖碑还要老旧,没有一丝气息外露,却偏有一股神韵缠绕其上,吸引着小荒鸿的心神几欲沉迷。
小荒鸿眼睛死死地盯着青铜环,瞳孔中渐渐出现了一丝迷茫之色,但他却毫不自知。这是心神完全陷进去了的结果,青铜环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使人沉沦,若是无法自拔,日后恐将成为废人。
“不若再滴一次血试试。”一炷香之后,小荒鸿逐渐回过神,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这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器物,也许有惊天神藏,可以助自己踏入易髓境,真正开始与凶手争锋!
念及至此,小荒鸿将两枚青铜环并合在一起,右手在眉心处一划而过,一颗暗红色血珠旋即出现在掌心处,好似一颗珍珠一般,竟有一种凝固了的感觉,这是一种宝血异象,拥有常人无法察觉的力量。
眉心血一出,一股淡淡的清幽之气瞬间弥散开来,小荒鸿面色有了一丝惨白。这是眉心血,常人不可得;只有踏上修炼之路的人才有那么一点点,当真是少之又少,取一滴便要耗费百日方可复原。
小荒鸿将掌中眉心血覆上青铜环,原本还似是凝固的血珠此时却如冰雪消融一般,均匀地涂抹在了青铜环上。立时间,青铜环的气息瞬间一变,暗红色的血液斑驳在上,散发出莫名的光芒,一股苍茫铁血的气息缓缓溢出,恍若招醒了虚无中无尽的亡魂,星星点点的荧光出现在石屋内,不断沉浮,好似位面虚空,时空泡沫,明灭不定,却又真实存在。
惊住了!小荒鸿彻底地震惊了!这股气息,虽然不甚强横,但却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蕴含其中,这是一种尊贵的气息,比神灵还要珍贵的气息!
这才是远古应该有的气息吗?不同于太古神灵一般的高高在上的威慑气息,也不同于无上凶兽滔天汹涌的灭世凶威,而是自有一股傲世独立的味道在里面,没有半点强横的感觉,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尊贵,与生俱来的高尚,不需要天道的证明,只因为,它比天道还要崇高,还要威严!
小荒鸿手指轻轻触碰上了一个光点,突然一股古朴苍茫的气息如滔天洪流一般,骤然爆发,远古尊贵的气势直冲云霄,天道避散,万物拜服。一瞬间,小荒鸿好似进入了另外一重时空,一重正在灭世的时空。
“轰!”
“嚓!”
……
不知从何处的虚空中陡然炸响无数雷霆,几乎在同一时刻,数以亿万计的银蛇,从无穷无尽的位面内挣脱桎梏,疯狂向外撕裂着空间。
“以吾之热血染红苍天!”
“以吾之白骨埋尽大道!”
“以吾之精魂洗遍万世!”
……
亿万位面上有如浩瀚恒沙的人群还有巨兽发出振聋发聩的大道誓言,汇成一道道洪流道音在无数空间内穿行,铺天盖地的磅礴气血轰然间升腾而起,在虚空中炸响无数血雷,即便是雷霆吞噬,也无法阻挡住气血爆炸的步伐!
虚空中,四条青铜长链恍若贯穿无穷时空,从天地尽头垂下,天地苍茫,万物慑服,无上尊贵,却又无限古朴,恍若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充斥着大道避退的气势。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息从无穷远的时空中传递而来,震慑亘古。青铜锁链不断吸取着下方汇聚而成的气血狂流,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镇封!”数道或霸道或孤傲或缥缈的声音同时响起,应和着这声镇封,青铜链骤然开始摇晃,从天地尽头的上方轰然滚下滔天金焱,瞬间铺满整方空间。永恒时空也随之开始震动,下界无穷尽的位面幻起幻灭,好似脆弱的泡沫,纷纷在毁灭浪潮中破碎,即便是这永恒之地也承受不住如此崩塌,虚空不断扭曲,终于时空破碎,万物归墟。
“命运……囚道之地……”一道低沉蕴藏着无尽神秘的声音从破碎之地幽幽传出,顿时大道失音,永恒沉寂,尽皆混沌。
……
“啊!不!”小荒鸿仿佛溺水般猛地挣醒过来,惨白的面上汗渍淋漓,一股股虚弱感从体内传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刚刚浮现出来的那些画面。无尽深渊的庞然身影,极尽深邃的万化虚空,还有那四根仿佛贯穿永恒的青铜锁链!
“小荒儿,小荒儿……”村长焦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小荒鸿迷茫地转过头,看着村长,好半天眼睛才逐渐回过神来,“爷……爷爷……”
“这是怎么了?傻孩子?”小荒鸿迷茫无助的眼神让村长心头一紧,村长眼中满是担心,生怕小荒鸿有了什么隐患。
“没……没事儿。”小荒鸿回过神来,脑海中的景象实在太过骇人,神灵般的存在竟然成为了亿万万祭品中的一员,这是什么样的祭祀?这得拥有什么样的威能才能做到?小荒鸿不敢把这画面告诉村长,这是远古的秘密,可能被诸神忌惮;若是告诉了村长爷爷,那爷爷就有可能多了一份危险。
村子还是如往常一样,男人们外出打猎,女人们准备饭食,小孩子们则逐渐有了分野,一部分有修炼天赋的孩子,在二虎子的带领下,聚在一起,开始研究符文印法,《灵犼真解》早已经教完,但想要钻研其中的精髓,有些人甚至要穷其一生。
小荒鸿昏睡了三天,他带回来的赤练蛇也被村里人完全吸收了,甚至有些小孩子在吃了赤练蛇肉之后,拥有了修炼天赋,开始随着二虎子跟大小石头一起,修习法决。
只有一个小孩子,拥有了修炼天赋之后,却依旧没有继续修炼,反而开始每天随着一帮大人们分宰凶兽,闲暇时望着天上的云或是地上的尘土,就这么发呆看着,有时候甚至一坐就是大半天。他叫荒道。是李子大叔的儿子,道是村长帮忙起的,说可以增补先天不足。
小荒鸿下了床,喝了一大罐宝血就出了门,在屋子里三天,虽是昏睡,但骤然一出来,还是顿觉神清气爽,深深吸上一口气,仿佛身体都要飘起来了一样。
突然他看到了荒道,一个人坐着,愣愣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没有打扰他,小荒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荒道。爷爷说过,修炼之途并非完全一样,有些人重武斗实战,拥有无可匹敌的战斗力,在战斗中寻求突破法;有些人则重感悟,一朝悟道,白日飞升。
也许这是一种悟道境!小荒鸿心中倏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再看荒道,顿觉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虽然平淡无奇,但周身却似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莫名气息缠绕,有特殊的力量,非仔细观察,几乎不被人发觉。
小荒鸿静静起身,没有打扰荒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不可强求,亦不能强求。
只是他不知,背对着他的荒道,此时口中竟是吐出了一句惊天语,“梦有灵,梦有道……梦中祭灵,梦里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