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姑娘,你来得正好,这位林小姐说要见夫人,我想起少爷的托付就没让她进来,可是她非要进来……”马三本来就说不过林欣儿,这下看了小桃就差没流下感激的眼泪了。
小桃点了点头,转过身,正对着林欣儿,很面生,没有见过,难道又是大人的拥护者?虽然心里百转千回,但小桃毕竟在大户人家待了十几年,这些个弯弯道道还是弄得清楚的,不能让人说咱失了礼数才对啊,连忙福了福身说道:“这位小姐,家奴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不知你找我们家夫人有什么事吗?”
林欣儿对小桃的态度还算满意,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是来拜访你们家夫人的,但这家伙却不肯让我进去!”说着还不满地指了指马三。
“下人不知礼数,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小桃边说着冠冕堂皇的废话,边在心里犹豫是否要把这位姑娘带进去,看样子,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啊,算了,小姐不是无聊么,就让她进去给小姐打发打发时间吧,反正在自己家里,小姐也吃不了什么亏。
看到越聚越多看热闹的群众,小桃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连忙说道:“林小姐既然是来拜访我们家夫人的,那自然是贵客,你请进!”
然后便在侧前方引路,身后的马三也机灵地合上了大门,挡住了外面一切探视的目光。
“夫人,这位是林小姐,她是特意来拜访你的!”林欣儿刚到水蓝居,小桃便连忙引荐。
蓝沁与小桃之间已经配合多次,两人之间的默契甚深,蓝沁瞬间便明白,小桃是在暗示她来者不善。
她也扬起笑脸,温和地说道:“林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红儿,奉茶!林小姐,您请坐!”
伸手不打笑脸人,蓝沁热情地招呼她,林欣儿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只得坐到了蓝沁对面的位子上,轻轻地饮了一口茶,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再借机打量蓝沁。
一张巴掌大的脸蛋,红润润的,右半边脸美得动人心魄,比她所见过的女子都要美,可惜,左半边脸却生生长了一团青紫,让原本倾国倾城的外貌分数瞬间降了一大半,要是这个女子的脸没毁,那该是怎样一张动人心魄的脸蛋啊。连身为女子的林欣儿都忍不住惋惜。接着林欣儿的视线往下移,果真如小翠所说,她坐在轮椅上,但由于裙摆过长,没看见她的脚。
想林欣儿打量着蓝沁的同时,蓝沁也在暗自揣测这位林小姐的来历和来意。开始,她也以为这位林小姐是来找茬的,但现在又不像,她看自己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惋惜,而不像其余女子的幸灾乐祸,然后她的视线还往下转了一圈。
“林小姐,看出点什么来没?”蓝沁先收回视线,假意喝茶,垂下眼睑,轻声问道。
林欣儿脸一红,第一次这么盯着人家看,还这么被人给识破了,真丢人,不过她的眼睛中升起了一片斗志,看来这蓝沁儿果真不如传闻中的“胸无点墨”嘛,有意思。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林欣儿反问道。
哟,今儿个来了个聪明点的,蓝沁也来了兴致。
“是的,林姑娘长得花容月貌,蓝沁身为女子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请林小姐多多见谅!”
这个蓝沁也太不按牌理出牌了,她不是应该跟她对着干吗?怎么夸起她来了,这还让她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怎么说嘛。
林欣儿蠕动了几下嘴唇,也想夸蓝沁,可是对方脸上那团疤在那里,你要真夸了,对方反而觉得你是在故意嘲笑她呢。
“林小姐不必害羞,女子长得好看,这是一种福分,哎,哪像我……”蓝沁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林欣儿本来就有点慌乱的心思更是乱作一团,连忙笨拙地安慰道:“哪里,夫人你多虑了,夫人也长得极好……”
“哎,我就知道,林小姐也在嘲笑我长得丑……”蓝沁边说还用手帕捂住鼻子。
她身后的小桃不禁翻了翻白眼,天哪,小姐果真是无聊了,又在骗人,她同情地瞥了林欣儿一眼,也一脸悲戚的样子,蹲下身子劝慰道:“夫人,这不是你的错,你就别伤心了,要是坏了身子,小桃可怎么办啊?”
蓝沁在手指间移出一眼,赞许地瞥了小桃一眼。
这旁的林欣儿更加不知所措了。她虽然有些叛逆,任性,但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见不得别人难过,看到那边的主仆二人都快哭成一团了,她真觉得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专戳别人的痛苦。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抬头看道不远处的十三,一个年头在她脑海中晃过。
“女人嘛,这辈子最主要的还是要嫁一个好的丈夫,你看风大人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没有时下的那些贵族子弟的恶习,现在洛城哪个不知道风大人对夫人你情深意重啊!夫人,容貌什么的都是其次……”
蓝沁都快笑断气了,这个林欣儿也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见蓝沁好久都不吭声,肩膀还一耸一耸的,林欣儿只得尴尬地继续安慰道:“我听说夫人只是因为生了一场病脸才变成这样的,小女子有一个表兄医术了得,夫人若是信得过小女子,改日让表兄来给夫人看一下可好?”
蓝沁仍然低着头,带着哭音说道:“哎,林小姐说得多,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们做女子的不外乎就是希望能找个知你,懂你,疼你的贴心夫君。可惜大家都看到了我表面的风光,但却不知道我这不为人知的艰辛生活。”说到这里,蓝沁忽然停了下来,手帕不停滴揉眼睛。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林欣儿也不例外,她正听得兴奋,蓝沁却突然打住了,这就跟让一个几个月没尝过肉的人忽然看见一大盆鲜美的肉食,却从你晃了一圈又端了进去一样,挠得人心里痒痒的,着实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