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贺秋转过来的那张脸时,原本已经缓和的脸色又是一变,她怎么会来?
而一旁的石头已经急的跳脚,老板娘呦,你这不是害我……他装出一副非常震惊差诧异的表情,踩着小碎步迎了上去,神情夸张的道:“呀,老板娘,你回来的真是时候,他们正要找你。”
石头心中腹诽一番,被贺澜扶手一扫,便垂着脑袋,出去干活了。
贺秋这才后知后觉,从那个杂役的口气,语言,这……她不敢相信,这个饭庄竟然也是她开的!
饭庄的生意,她是亲眼瞧见的,贺秋傻眼的看着贺澜,口齿不伶俐:“三……三娘……”
“你与表哥一起来了,这会饭庄正忙呢,哪有时间招呼你们呢,翠花,你要不先和他们聊聊……”
贺澜冲着大翠花挤眉弄眼。
大翠花也挤眉弄眼,最后还是从了贺澜的意思。
显然,于流飞有些不满意,他眼巴巴的看着贺澜。
只是这会饭庄真的很忙,她根本腾不出时间来,她轻咳一声,还没说话,石头那边已经和她招呼了:“老板娘,有个客官点了鱼香肉丝,这能不能点……”
她冲着石头点头,欣然的和于流飞道:“瞧见了罢,这才走开了一会,就又有活干了。”
贺澜匆匆的进了灶房。
而这一幕在贺秋眼里,无疑是轻视,还真是下贱的劳碌命,当上了掌柜的,还往灶房跑,她嗤笑一声。
本来想探探贺澜的口风,若是贺澜和她好言好语,她没准还会给她提一个醒,至于现在,她恨不得连饭庄也一块夺走。
她和大翠花,于流飞进了屋子。
她记得,这大翠花以前是嫁进张家了的,也记得这饭庄是张家开的,她想了会,“翠花,这以前不是张家饭庄吗?怎么三娘成了老板娘。”
于流飞立马一记眼神瞪了过去,贺秋装傻的冲着于流飞咧着嘴角,当没看见。
大翠花没贺秋想的那么多,实话实说,将事情原原委委说了一遍。
贺秋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也就是说,这饭庄是张家和贺澜合伙开的。
“秋表妹,别问这些了。”于流飞道,本来对于张家,便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表哥,我看三娘忙很,咱们先回罢。”贺秋起身欲要拉着于流飞起身。
大翠花忙点头,手微微搁在肚皮上:“可不是,估摸要等,可就得等到夜里了,谁也说不准能忙到什么时候,你们先回去罢,不过你们找三娘没啥大事罢。”
这话主要是对着于流飞说的,她是觉得三娘现在生活过的挺好,嫁得也挺好,三娘都不想从前的事情了,于流飞也应该放手,别让三娘为难。
“……”于流飞踌躇片刻,只好点头:“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澜儿,既然人也见过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时间,你和澜儿说,让她来找我,她知道我在哪。”
大翠花迅速的点头。
于流飞与贺秋离开时,刚好经过灶房,他一眼就瞧见了贺澜,“澜儿,我先回去了,有时间来看看表哥,对了,上次我就说过,抽空去看看姑妈,等你事情安排妥当了,就商量商量吧。”
贺秋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也要去,可又想到自己的婆家定然是不准,只好扼杀在喉咙间,有些不甘。
“表哥,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罢,这事咱们以后再商量。”贺澜抹了把汗,一边炒菜一边说。
于流飞见贺澜确实挺忙,这才离开了。
等于流飞与贺秋走了之后,她才将大勺放下。
她有打算去并州找贺父贺母,眼下马留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他们回来也没事。不过现在战乱紧张,还是待在并州安全。
她就是打算回并州,也不能和于流飞回去,不然还不被她爹娘打回来。
她默了几秒,也没其他可想的,便继续拿起了大勺。
从饭庄出来的贺秋与于流飞,两人一路直下,往灵浦村去。
贺秋想了下,轻声说:“表哥,我爹他们把院子也卖了出去,这些日子你在哪落脚啊。”
其实,她希望于流飞快些离开此地,免得到时木厂的事情再将他牵扯进去,尤其是关于贺澜的,若是于流飞知道了木厂的事情,铁定是要帮贺澜的。
“我在村里租了个小院子,暂且住在那边。”
“啊?”贺秋面色呆滞,须臾,才恍惚的回过神来:“看来表哥打算在这久待啊。那京城的生意不管了?这事……”
突然,她眉毛一抖,看了看于流飞,又想到贺澜,这个世上,哪有比和男人有染的罪名来的大,她心中得一妙计,话峰突转:“表哥此番前来,怕是为了三妹罢。”
她微微笑着,眼神带着一丝调侃。
“秋表妹这是什么话,灵浦村说到底也是我的乡里,这些年一直在外,心中多少有些挂念。”于流飞即使真的为贺澜而来,这些礼法他还是懂得,不想给贺澜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自然也想过,此时,云焕在外,他若是时常在贺澜身边,相信,很快,澜儿会念起他们的曾经,只是他不想趁虚而入。
他微微含着笑意,又补充道:“当然,我此番也是来看看你们,可惜姑妈不在,还得折身去并州一趟,此次,秋表妹便和我们一起罢。”
“我也想去……可是……我婆婆那边怕是不允,表哥给爹娘带句话就行。他们平安了,我的心也安下了。”贺秋说着,已经恨不得让贺澜和于流飞赶紧上路,远去并州。
这孤男寡女的,两人在路上有些什么,旁人怕也是说不清的。
贺秋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心里越往龌蹉的方向去,脸涨的通红,连带看于流飞的眼神,都有些急促。
她压了压心口,就此和于流飞分手。
转而去了那三亩地处的小木屋。
小杨氏热络的请贺秋屋里坐,杨氏见贺秋来,也放下了手里的物件。
杨氏没有小杨氏面上的欢喜,反而冷清的道:“贺秋,你怎么来了,这来来往往的,让别人瞧见,不大好。”
“娘,咱们住的这么偏,哪有人会瞧见,再说,瞧见又如何,我与贺秋年纪一般,一个村子的,还不能互相串串门子了。”小杨氏不同意杨氏的说法。
杨氏瞪了她一眼,她悻悻的缩了缩脑袋,不再多嘴。
“没事,我也不来,这不是有大事。”贺秋谄媚的笑着,脸上厚厚的一层粉似乎还斑斑掉落,她笑的花枝乱颤,想到自己心里的计策,她说:“方才我遇见我表哥,他刚从京城回来。”
“京城?”小杨氏激动的说着。
“倒是不听说你们还有京城的亲戚。”杨氏问。
说起来,贺秋也颇有几分得意:“表哥他早些年就去京城,现在也算是有所作为,开了一家绸缎庄。”
小杨氏听得羡慕,能在京城有落脚处,已经算是幸事了,还有一家绸缎庄,她笑着点头。
杨氏闻言,也有些诧异,她没想过贺家还有这样的亲戚,她愣了几秒:“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你表哥来了。”
“我表哥回来了,自然是不得不说,表哥他现在尚未娶妻呢。”贺秋打着迷糊眼。
要是许腊梅还活着,没准杨氏还会攀着这门亲事,可现在,她冷眼瞅着贺秋:“他没娶妻和咱们的事有什么关系。”
小杨氏没发话,她家中还有妹子没成亲,有贺秋当媒人,没准事还能成,到时候再一拉扯,她也能去京城看看了。
小杨氏想的痴迷,突然大腿根的肉一痛,赫然惊醒,偏头一看,杨氏正怒煞的盯着她,一副横铁不成钢的样子。
小杨氏冲着贺秋虚笑一声:“你表哥他怎么了?”
“他啊,要是没有与你们家这桩婚,三娘大抵就成他媳妇了。”贺秋挤眉弄眼的说:“两人青梅竹马,一直便是郎有情妹有意,此番我表哥急着回来,大抵是听说了北祁入侵,怕三娘出事,回来瞧瞧。”
杨氏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这个贱人!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许霖在外,她更是猖狂了。”
小杨氏顿了顿,“倒是和霖子挺像,霖子当初不也和李月花闹着要成亲吗?”
“你个没脑子的!这能一样?!”杨氏剜了一眼小杨氏:“不过这事,可有什么证据,那个贱人可是贼的很,如果此事成了,那木厂必然能夺回来!”
“不急,我听表哥说,过些日子,要和三娘去一趟并州,找我爹娘,这孤男寡女的,就是白的也能说成黑的!”贺秋一脸扭曲,看的小杨氏都不禁心一颤。
杨氏满意的笑着,自打贺澜嫁进许家,她就不满意,尤其是当她让自己儿子休妻的时候,儿子竟然向着她!宁愿净身出户都不休她,这口气,杨氏足足憋了几日才缓过来,可每每想到,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拉大的儿子,就被那个贱女人三言两语哄去了。
要是杨氏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是因为自己不舍得那些医药钱而死,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所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