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西宁最快的一条路是沿渭水一路走到陇西,穿过兰州便出了关外,再走几天就可到达西宁。
出城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上官瑞清驾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身后跟着四名大内侍卫和一辆马车,车里无人,只有刘禁要送给大公主的寿礼,包括和田白玉螭龙纹剑彘、四神纹铜镜、两箱名贵珠宝以及一件绣着麒麟凤凰图腾的汉服。他知道大公主常年在外,一定格外思念大汉的衣裳和首饰,借着这个机会全给她准备了。
几个侍卫无聊时说着玩笑话,倘若哪个山贼抢了这辆马车,那他就该三世吃穿不愁了。
经过城关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走在车辇最前的上官瑞清正目不斜视的眺望远方层层叠叠的万重山峦,忽闻右边悬崖下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
“终于来了,等死我了——”
紧跟着,一个粉黛色的身影从眼前飞过,正正好好拦在他面前,张开双手,露出一脸坏笑。
瑞清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她说:“快让开。”
“带我一起去!”她开始撒泼,同时身后传来侍卫们的惊呼:“咦,这是沈家小姐么,她追上官大人都追到城外啦!”
沈媛不依不饶的拦在瑞清面前,理所当然道:“昨天凌晨我就出来了,好不容易等到你来,我要跟你一起去月氏!”
“你爹知道吗?”
“知道还让我来?”
“我不能带你去,快回去。”瑞清再一次拒绝,虽然身后已经有侍卫说既然大小姐都来了索性一同上路,男女搭配,干活才痛快么,那丫头也跟着连连点头。
“人家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的千里迢迢从长安城……”
“我派人送你回去。”
“人家才不要回去,人家可想去西域玩了,可爹一直不许,好不容易从晴妃娘娘那里得知你受命去西域办事,这不早早做足了准备瞒过了爹娘,人家可是一片赤诚之心。”
“谁管你。你不告而别不怕爹娘担心?”
“我留了家书,还补了一句‘上官公子会不惜一切代价好好照顾女儿的,望爹娘放心’,如何?”
“我送你回去。”
“不要——”沈媛一手抓着她的小包裹,难得可以和他共处一段日子她可不希望此事夭折,幸好身后的侍卫帮忙说话,说什么本来时候就紧,这一耽误就怕误了寿辰,寿礼晚到了可不好,不吉利。
瑞清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冷淡干脆的说:“自己马车里坐好。”
“不,人家要和你一起骑马!”说罢,她身手极其敏捷的踩着马镫跨上马背,然后死死的抱住瑞清的身子,身后传来阵阵欢呼,她自己也跟着窃笑不已。
“你再抱那么紧我立刻丢你下去。”
“好啦,松一点松一点,好,出发!”她得意的举起右手,身后又是一阵欢呼,瑞清只得无奈的继续驾马前行,只要有这个碍事的麻烦鬼跟着他这几天必定不会有安宁日子,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办完事立刻打道回府的念头。
“咱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至少还有三天。”
“坐的屁股好痛啊。”
“后面有马车你不坐,非要挤在这里。”
“我要监视你,只要你一有诡异动作我就立刻飞书传信给皇上。”
没人搭理她。
“喂,上官什么的,你在听我说话嘛?”
还是很安静。
“你在想什么?说话啊说话啊说话啊!”
“下去。”
“不要。”
“那就闭上嘴。”
“我饿了。”
“我渴了。”
“我困了。”
“我热了。”
“我冷了。”
“我……好,我闭嘴。”
“停停停停……”
“你又怎么了?”
“人有三急。上官什么的,你在这等我,不准溜掉,我可是带着皇上的使命前来……”
“少废话,我数到十。”
“二十。”
“九、八……”
“算、你、狠。”
由于多了一个碍手碍脚的沈媛,因此他们原本计划两天出关的,结果两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程,照这样下去肯定会误了大公主的寿辰,瑞清觉得如果再让她跟在后面唧唧喳喳的势必影响进程,可又不能半途扔下她,于是他想了一个法子。
第二天夜里,他们找了一块平原搭起了营帐,沈媛毫不客气的抢了一块最舒服的地皮,正呼呼睡的香,隐约听到耳边有动静,过一会又觉得身体痒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个四方形面孔的侍卫正满头大汗的盯着她,手里还在干着什么,她吓得大叫一声:“哇——有人侮辱我——还长得很丑——”
那侍卫一脸的惊愕之后是一脸的委屈,小声说:“别喊别喊,在下也不想的。”
“你再饥渴也不能找我呀,树林里还有很多野狼呢,你为什么不去找它们解决问题?”
“这事只能找你,上官大人下令的,姑娘你就勉为其难的忍一忍吧。”
说话的时候,侍卫的双手依然没有停下。
“是那个面瘫鬼下令让你这么做的,他、他、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呜呜呜……”
“他今晚要守夜,所以只能派在下来了。”方脸的侍卫咬紧牙关,浑身一用力,“嘿”了一声,抬起头笑着说,“绑好了,这样你就逃不掉了。”
沈媛恍然大悟的低下头,浑身上下已经被麻绳绑的严严实实,原来这侍卫不是要侮辱他,而是要绑住她。
“上官大人说了,我力气最大,所以这活只能让我来,让姑娘受委屈了,明后几天你就好好坐马车,别缠着大人了。”
“我恨他啊——”
只闻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叫响彻万里无疆的关中平原,靠在车辇上歇息的上官瑞清万分惬意的仰望满天繁星,怎么早点没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