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中,炭火旺盛,只是几个雨滴突然的打在上面,泛起了“嘶嘶”声响。
这六月的天儿,像孩子的脸儿,说变就变。
这白衣少女被星星点点的雨滴惊醒,她突然站起身,便是跑向小茅屋里。
只见她前脚刚进门,后脚这雨便是下了起来。
少年见慌张进门的少女,愣了一下,看了看门外他急忙跑出去,把辛苦生起来的小火炉端了进来。
他想了想,又把那桌子椅子,冒着雨也是抬进了茅屋里。
一时间,雨势逐渐变得是如瓢泼一般,刚刚抬头的花儿们,也是被浇得娇羞低头。
罂粟花,还是红的妖艳,一朵朵一片片是美轮美奂。雨打红花,有些让人觉得残忍,但是这花没有雨,则会干枯凋零。
“千雪,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发呆呢。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帮你收拾他去。”
那身穿淡紫色长袍,披着青丝长发的少年,卷了卷袖管,佯怒问道。
身着白色罗裙的秦千雪,蔫蔫抬了抬眼皮,她一翻白眼,心里头叨咕着:“这魂啊,备不住真是被罂粟花精给勾了去了。”
只见她猛然站起身,将青瓷茶杯里那茶水混着雨水的液体倒进嘴里,咕咚一声咽下去。
然后在那紫袍少年哭笑不得的眼神中,做了个气运丹田的手势说道:“本女侠打算这几天便安排游历的事,不过先要把郭彰的事了了,才能从长计议。我已经安排王管事给我准备几件称手的兵器,你那两把镇北刀和玄星剑太扎眼,走的时候就搁乾坤袋里放着,没事别拿出来显摆,不然被清水斋的仇家看见,咱俩这小命可就不保了。”
那紫袍少年见少女瞥了眼空空如也的茶杯,连忙又是给斟满,他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而是等着少女继续把话说完。
秦千雪,一口干了还有些烫嘴的上好碧螺春,砸吧砸吧嘴,又是说道:“咱俩只要出了这割叶城,任何跟随而来的影卫除了危及到生命的紧要关头,都不会再保护咱俩,更何况是出手帮我们做别的。这也是咱们事先就商量好的,不过凭咱俩想找着聚魂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困难重重。咱们这首要任务,还是提高实力才行。”
那身着淡紫长袍,蹲在小火炉旁边又在侍弄炭火的顾宇飞说道:“前几日与风颲国那几个地级高手的死士对上了几招,虽然不敌之后抽身退走,不过依然是收益颇丰,如今我已然跨进黄级门槛,也算是在武道之上登堂入室,不过若是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那还是小巫见大巫。我们若是想在历练中提高实力,依我看还是要给自己找些对手,以战养战。”
听得此言,秦千雪重重点头,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冷不防,秦千雪打了个哆嗦,她衣衫单薄,又被小雨淋湿了罗裙,铁打的身子也是会受些寒气。
笑呵呵的站起身,顾宇飞把长衫脱了下来,丢给了可怜巴巴的秦千雪,自己又是蹲着,烤着这并不太余富的炭火了。
把这还带着些温度的长衫披在身上,秦千雪也搬着竹椅,围在小火炉边上,伸手烤火。
屋外的雨越发强势,电闪雷鸣是轰隆作响。虽是晌午时分,天色却是黑如入夜一般,这小茅屋,只有这进来能看到的一间屋子,墙壁之上只有俩比桌面儿还小点的窗户,光线昏暗低矮压抑,一时间这屋子里,寂静无声。
突然,一巨大阴影闪进茅屋,那巨大黑影发出“扑啦啦啦”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里是站着一头巨大金雕。
这巨大金雕只忙着甩干羽毛上的水,却没曾想,把这刚刚才暖和过来的秦千雪,又是甩了一身的雨水。
秦千雪眼睛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刚想发作,纤手却被那蹲在一旁的顾宇飞拉住。
她低头怒目相视,却见顾宇飞笑呵呵的站起身,走到那名叫扶摇的金雕身边,鼓励的拍了拍它的脑袋温声说道:“还是你想着哥哥,知道给我们送伞来。”
随即,他弯腰捡起那金雕冒雨衔来的一把,粉红颜色的油纸伞,他拿着伞见到这颜色,摇了摇头对扶摇问道:“是我二姐让你送过来的?”
扶摇点点小脑袋,眼神迅速瞥了一眼火炉之旁的秦千雪,它有点怯生生的向顾宇飞身后小心挪了过去。
怕是清晨的时候被秦千雪说了两句,现在还没忘呢。
秦千雪没好气的招了招手,说道:“瞅你这鸟样,本还想着游历的时候带着你,如此表现,我可要再多考虑考虑了。”
扶摇雕瞳一亮,屁颠屁颠的跑到秦千雪身侧,它学着那母鸡抱窝的模样,是匍匐在秦千雪旁边,雕喙啄了啄秦千雪的绣鞋,似是在讨好。
秦千雪一笑,纤手轻抚扶摇的脑袋,说道:“嗯,乖。”
扶摇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告诉秦千雪,可别生我的气了啊。
顾宇飞面带微笑缓步走过来,拉起秦千雪便是揽入怀中,也不顾秦千雪翻了又翻的白眼,他轻声道:“下次再来这,又会是何光景啊。”
本是在频频白眼,心里想着这货又他娘的占老子便宜的秦千雪听闻此言,也是沉默。
***
傍晚时分,天上终于不再有雨点砸下,顾宇飞将还有些潮气的淡紫色长袍穿起来,又是小心的将碳火熄灭。
之后,抓起檀木方桌之上粉红颜色的油纸伞,拎着个小黑茶壶,对秦千雪微微一笑说道:“雨终于是停了,咱们该走了。”
恋恋不舍的环顾了一圈,这有着两人童年回忆的茅草屋子。
她想起那时候,两个人奋斗了一个夏天,才将这小小的茅草屋盖好。青石,是两人一块一块的从割叶城西北边,那名叫洛阳河的河里挑拣出来,再亲手一块一块搬过来的。黄泥是两个小人儿一人扛一头扁担,搁筐抬过来的。那时候满脸的泥浆,可却是笑着,不知有多开心。
那屋顶上金黄的麦秆,更是两人跑出老远,在那田里的老农手中连忽悠带抢,也不知是废了多少力气才弄回来的。
虽然现在看起来,这小茅屋,又矮又小,又因为光线太少显得昏暗。
但在秦千雪眼中,这间小小的算不上精致的茅屋,确算得上是她心中至宝。
苦涩一笑,只听她幽幽的叹了声:“再见不知又何时,花海茅屋小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