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来,急忙垂下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总感觉那上面红了。一定是蜡烛的原因!两只蜡烛,火焰太大、热量太多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慢慢回味着刚刚她见到自己后的反应,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记得起君姨母曾大力夸赞他好看,用尽了各种华丽的辞藻,将他一个男人生生说成了祸国祸民的妖孽,甚至根据他十五岁的长相,用她的神来之手画出他三十岁左右的长相……
据说,那时候的他,才会是真正的“妖孽”……
总之,就是起君姨母见到他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小伙子美.色不错!
哎……堂堂帝王啊!还好是堂堂帝王,这美.色无关紧要,否则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
那么,她刚刚是被美.色所惑吗?那可真好。
她今年十五,还太小。但他用两年时间慢慢渗进她的生命,在她心上划下烙印,到时候一句话点破,携手共飞没问题吧?
“走吧。”他伸手勾住她的指头,拉着她转身往外走。
她抽回手:“男女授受不亲,对师姐动手动脚也是不老实!”
“是是是……”他回头,笑着点头,“那你别跟丢了。”
凤凰在他后面走着,边走边东张西望,偶尔伸手拉出书架上的书瞟一眼名字又放回去。
走了一会儿,语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路,再看看四周。
“怎么了?”凤凰问。
“没事。”他摇摇头,继续走。走了一阵,他又停下。
“到底怎么了?”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手臂。
他猛地扭头看着她,肯定地问:“你懂五行八卦是不是?”
她直直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想起她刚刚在身后东摸西摸,更肯定了:“你趁朕不注意改变了迷宫的阵法。”
“呼!”她一口气吹灭了他手上的蜡烛,又吹灭了自己手上的。四周光线蓦地变暗,只余下外间书房里透过来的光线,却照不到他们的脸上。
“你做什么?”
“第一次走迷宫是不是背过口诀?”黑暗中,她静静地问。
“……是。”
“倒着背就是了。”
他在黑暗中蹙起眉,好一会儿才将那久远的口诀默出来,又耗了一些时间才倒背如流,然后二话不说隔着她的袖子抓住她的手腕走了出去。
外面天已暮,他松开她的手:“走吧,看样子得直接去仪和宫了。”
去仪和宫的路上,前后都有人执灯,路上四处也是灯火。若说亮如白昼,也不为过。但走过一些稍微阴暗的角落,他还是会伸手抓住她的手肘,直至走过了再放开。
第一次,她微微挣扎,但他马上握得更紧。四周是人,她又不能说,到第二次时,她便只有由他了。再来,她不以为他这么快就忘了她提醒过他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一来,他到对这师弟有些不懂了。
感觉起来有些霸道、有些强硬呢……
虽然作为皇帝是该这样,但她小小师姐一枚,不属于需要他压的大臣啊!
其实,他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一句话,老婆要靠自己追。
原本想找语瞳做幌子,但看语瞳的样子只会坏事。再来,凤凰乱七八糟的本事太多,个性又那么洒脱,太不容易把握了。但她却不像是会逃避的人,若她对某个人男人动心,必然是主动追的吧?
所以,他若不表现得明显一点,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太顺着她、压不住她,她就算动心,也不可能动得完全、也不会陷得太深……
前一阵,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居然浪费了没有语瞳捣乱的日子!
.
走进仪和宫,远远就看见大殿里人影憧憧,喧闹的嬉笑声迎风传来。
一个粉衣女子从里面走出,看身段和天枢差不多,年纪应该相仿。她站在走廊上,叉腰笑道:“皇上表哥,你可来了啊?”
“她是天璇。”语诀低声对凤凰道。
凤凰暗暗记下,见到得闪远点,尽量装哑巴。
走上走廊,天璇一把抱住语诀的手臂,看着凤凰吃吃地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吧?听说也叫麻姑娘?是姓麻名凤凰吗?”
凤凰点头。
“哪个麻?”天璇问语诀。
“麻凤凰的麻!”语诀没好气地道,将她拉到一边,领着凤凰走进去。
里面男男女女坐了十几二十人,大大小小都有。小的要喝酒、大的不准,一个说一个该嫁人了、另一个就说别个该娶妻了……四处都传来此起彼落的争执吵闹声。
“皇上。”几个年轻男子站起身,女孩子却只有天枢站起,别的都坐在座位上大快朵颐、互相打闹。
“都坐下吧。”语诀道。
大家坐下,却都望着他身边的凤凰。
“凤凰坐朕旁边吧。”语诀对她道。
凤凰点头,跟着他走到最前面的一张矮桌后坐下。
天璇端着酒壶跑过来,跪在桌前就给他们倒酒,一边倒一边问:“是麻雀的麻么?”
语诀愣了一下才想起她在问刚刚的问题,刚要说话,凤凰已经开口:“是麻姑的麻。”
“那不是麻雀嘛!”天璇笑道,“那你叫这名字,到底是麻雀还是凤凰?”
“麻雀变凤凰!”不知谁大吼一声。
“天玑你胡说什么?”语诀脸一沉。
“哟~”天枢促狭一笑,“皇上表哥,今天哪个大臣又干糊涂事了?你居然到这里来发飙了?”
语诀瞟她一眼:“朕今早听说,你和你那个‘风流债’破坏了京城一条街!”
众人一听,全都笑了起来,有些夸张的还笑得前仰后翻。
天枢脸一红,伸手在桌子上一拍:“不许笑了!乐得你们,改天我也看你们笑话!”
天璇还是坐在语诀他们桌前的地上,闻言,手拖着腮,对语诀道:“皇帝表哥,不出意外的话,大姐今年就会嫁了……爹在选日子了呢。”
“天璇……”天枢脸色透红。
“是吗?”语诀看她一眼,手上给凤凰夹点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该庆幸有这群兄弟姐妹,多少为你好好鉴定了一下。”
“不错呢。”天璇看着他的动作,“虽然穷了点、丑了点、傻了点、倔了点,还是孤儿一个,但基本上还是能照顾大姐一辈子的。况且爹都没反对,那就是行!对了,表哥,你从来没给我夹过菜呢!”
语诀的手僵住,其他人全部没了声音,眼睛盯过来,看着他夹着一块糕点悬在凤凰身前的碟子上。
凤凰也看着那块糕点,却没为他解围,直接抓起旁边盘子上的瓜子嗑起来,好整以暇地看他接下来怎么办。
“噗——”语玠和天枢看见她的反应忍不住喷笑,心中暗自为语诀掬一把同情的泪。这样从容又怪异的女子,难为他了。
语诀冷冷地扫大家一圈,将糕点放在凤凰碟子里,对众人道:“你们怎么不动?吃撑了?那去休息吧?”
“动了动了……”紫珀和卫琅急忙抓起食物往嘴里塞,其他人也赶快低下头找吃的,趁机偷笑。
凤凰低头嗑着瓜子,忍不住唇边的笑意。
天璇将下巴搁在桌子上,愣愣地看着她,看样子未来表嫂心情心情不错。她站起身拍了拍语诀的肩,指指仍然低着头的凤凰,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走开。
语诀皱眉,什么意思?难不成……语瞳已经将他下午告诉她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了?
老天爷,他逡巡一圈,这么多人……皇妹,你是想搞死朕吗?
过了一阵,天璇提议行酒令,行的是诗句、古句接龙,勒令年纪小者不得参与。
语瞳反对:“给我接风洗尘,凭什么你们乐不让我乐?”
“都一起,你们小的以茶代酒。”语诀道。
“那多没意思?我要喝酒!”
“那我也要喝!”年仅十三岁的天权道,“我比语瞳还大。”
玉衡默默举手,狡黠地看着哥哥姐姐们:“我也是。”
语诀还想反对,凤凰突然在桌下压住他的手,同时叫他:“皇上。”
“怎么?”他疑惑地看着她。
“我饮太多酒会头痛,可以给我水酒吗?酒劲不大,稍微好点。”
语诀瞟了一眼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知道她在做什么了。她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急忙抽了回去。他点头,吩咐人去拿水酒,并且道:“天权、玉衡、语瞳,你们也喝水酒。不得反对,否则酒令都不准行。开阳和摇光就算了,喝茶吧?”
结果,这晚行酒令,凤凰完胜。连过目不忘、看书最多、反应最快、最会念生僻句子的天枢都不是她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