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诀哭丧着脸:“又不是我在喝……”
“……”和孩子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沟通?
静言走过来,蹲下身抱住儿子:“不是你哦,真要怪的话……”她抬眼,晲茂荀一眼。
茂荀尴尬地轻咳一声,问:“没事吧?”
“没……”她微微一笑,定定地望着他。
“哦……”语诀突然后知后觉地插嘴,打断父母之间含情脉脉的眼波交会,“不该‘收拾’。”他恍然大悟。
“……”
“要怪父皇!”小家伙变本加厉,望着统领天下的父亲,“父皇,错了要道歉。”
“……”
茂荀瞪着他,脸色一瞬间千变万化,好半天才恨恨地吐出三个字:“不孝子。”
“什么是不孝子?”
茂荀眼睛蓦地瞪大,刚要脱口而出一个“你”字,静言已经伸手捂住他的嘴,对他摇头:“不准乱教!他才两岁!”
茂荀看着她,突然扭开头挣开她的手,却及时倾身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
静言猛地缩回手,愣愣地呆住,他怎么敢啊?旁边都是人呢……
“呜……”语诀突然大哭,抱住静言,“父皇是坏人……”
静言正不知所措,他一哭,她急忙抓住机会找事做,低下头,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呜……”语诀紧紧抱着她,“父皇坏……他咬你……痛痛……”说着就去拉母亲的手,要帮忙呼呼。
茂荀十分无言,道:“再坏也是你老子!”
“呜!呜!呜!”语诀一听,使劲跺着脚,动作和哭声配合得十分有节奏,脸埋在静言怀里不肯抬起来。看他这样子,好像不想认那么“暴力”的父亲了。
静言无奈地叹口气,吩咐屋里众人:“你们都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众人强忍着笑意退出。
静言这才抬起语诀的脸,一边给他擦泪一边道:“父皇怎么会是坏人呢?”
“他咬你……”控诉!他亲眼看见的!
“……那不是咬。”静言郁闷地将手伸到他面前,“你看,好好的不是?那是亲亲……”她懊恼地说出这两个字,愤恨地瞪茂荀一眼,然后在语诀脸上亲了两下,“像这样一样。”
语诀吸吸鼻子,看着她,又看看满脸郁闷的茂荀,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然后,在茂荀和静言认为大功告成的时候,语诀突然道:“那我也要亲亲……亲亲母后……”他咬着静言的手。
静言一笑,在他脸上爱怜地亲吻了几下,然后抓起他的手,重重地在手背上“嗯嘛”了一下。他也就开心地有样学样,抓起静言的手,嗯嘛嗯嘛起来。
茂荀看得,妒火中烧!
“好了!”他突然放下语眸,将静言拉起来,让她的手脱离儿子的魔嘴,“诀儿,前两天父皇过来,你不是说会写字,现在写给父皇看看好不好?”
“好!”语诀一听写字,马上忘了某人刚刚从他手中抢走母后时自己还有些不快,一手拉父皇一手拉母后就往后走去。
茂荀仍然抱起语眸,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往后走去。见静言笑得前所未有的幸福,他轻声在她耳边道:“瞧你过去几年那么对朕,错失了多少这种好时光。”
“知道了……”静言看着他,“求皇上饶了臣妾吧,你别再怪臣妾了。从今以后,臣妾一定谨遵圣命,绝不胡来了。”
他满意一笑。
“胡来!”地上蹦蹦跳的小鹦鹉突然叫道。
“……”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地互相询问:他到底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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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茂荀总算从语眸口里得知儿子在烦恼什么,原来他在烦恼长高、长大、成家立业的问题。他看着儿子,佯装思考良久,然后慎重地与之对话:你才两岁半,思考这些问题太早了,特别是最后一样!
经过长时间的谈判,语诀觉得人不能没有生活的目标,不过,既然父皇、母后还有姐姐都觉得他太那个什么人什么天,他就暂时只考虑一样——长高!
茂荀是他的目标和榜样,不幸地被硬拉着去比身高。比来比去,他不得不认命:他还太矮太矮了……
“怎么长高高?”
“慢慢长。”茂荀道。
“要快点!”长高了还要长大,还要二十岁,还要侍寝,还要当父皇……好多好多事等着他!
“嗯……”茂荀思索片刻,儿子吃饭好像不太认真,会挑食,吃了点心还不吃正餐,“好好吃饭。吃点心长不高,要努力吃饭!”
于是,两岁多的小孩从这天起就自动放弃了吃零食点心的权利……
而接下来的午膳,语诀吃得异常凶猛,差点拉都拉不住。
吃完饭,马上拉着父皇比高高,不过,好像……一点没效果!听说父皇要走,他依依不舍地抱住父皇的大腿:“晚上来比高高……”
“……好。”茂荀忍俊不禁。一顿饭长不高,一下午就能长高吗?他生的是人,又不是神!
静言把他抱回来:“父皇要走了,说‘儿臣恭送父皇’。”
语诀退开,和语眸规规矩矩地鞠躬:“儿臣恭送父皇。”
茂荀看了,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平身。”
待他们平身,静言就让水莲带他们回房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茂荀道:“朕不是说了这些规矩不用这么早教?”这样子讲求礼仪,总觉多了一丝距离。
静言说得有丝委屈:“以后来改,他又问题多了,我可是招架不住?”
“哎……这是好还是不好啊?”
“孩子活泼一点总是好的。”静言微微福身,“臣妾也恭送皇上。”
茂荀伸手扶住她左肩:“好好休息,肩膀还痛就宣太医……”
“……是。”她羞窘地低应。不过,她可不敢宣太医。那可是牙印,小心某人被传为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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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荀出了仪和宫不远,福公公突然着急地道:“皇上,老奴有言进谏!”
他脚步未停,看着弯腰走在身边的老太监:“什么谏?说吧!看样子你已经憋了很久了。”
“可不是吗……”福公公道,“在千慈宫奴才就想说,但那里不能说啊!接着,皇上又不得空……”
“嗯……”千慈宫?看样子非同小可。“说吧!”
“奴才是觉得,皇上还是选秀女的好……”
“你说什么?!”茂荀停下脚步,转身瞪着他,声音大大地不悦。
福公公猛地跪下:“皇上若执意不选,只怕会害了皇后娘娘呀!”
茂荀看着他,想了一下,脑子里闪过某些光,却抓不住。看样子,只得求教面前这位在宫中服役几十年的老人了。
“此话怎讲?”好像,是有必须得选的理由……可是,他已经对静言承诺了……
福公公左右看看,声音低了几度:“太后娘娘站在她的位置考量,自然是希望皇上多子多孙的。皇上刚刚在千慈宫的话,只怕太后听不进去,反而会因此憎恨皇后娘娘。而且,若皇上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连大臣们都是要反对的,何况是太后?她肯定会坚持让皇上选秀,只怕会不择手段地让皇上点头。
皇上不选秀,心意坚定是一回事,但老奴想,皇上自己拿理由驳大家的时候无外乎两条:第一,后位无缺;第二,子嗣有继。
刚刚在千慈宫,皇上也把这话挑明了。接下来,太后若使不出别的法子,怕会直接谋了皇后娘娘的性命。
皇后娘娘家族毫不繁盛,完全没有权势依靠,若不幸毙命,朝堂可能一点波动也没有。虽然皇后和二位公主还有王妃交情好,但她们都是姓姬,在大局面前,除了伤心只怕也无能为力……而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就更只有忍气吞声了……
到时候,国有君而无后,皇上不得不另立他人,选秀只怕势在必行!”
茂荀听了,右手一把抓在路边的石栏上,将石栏一根柱子抓得粉碎。
“皇上息怒!”众人全部跪下。
茂荀看着身子有些发抖的福公公,“不用怕,朕没事……”他说的是事实。
原来是这点光……没想到,他居然一个大意,将静言推到了鬼门关!
母后比他更清楚后宫的法则,自然知道怎么做能达成目的……
若是害了静言不成,只怕她还会害了语诀!到时候,没了子嗣,除非他真对静言有那么深刻的感情、真能狠得下心!否则,他不选秀做什么?
突然,瞥见前方远处有一群人从花丛后走出,是太后!
旁边的林香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见他们是往仪和宫的方向走去,他眼一寒,母后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出手吧?
他正站在一簇花丛边,怕被他们看见,便微微侧了侧身子,将自己掩映起来。身边的人都跪在地上,倒完全不怕被发现。
等太后他们消失在视线中,他马上叫一个小太监去仪和宫:“偷偷地打探一下太后在做什么,和皇后说什么,然后过来告诉朕!千万别被太后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