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房顶的瓦片被移走了三块,过了一会儿,由房顶飘进了一股清香。无波轻轻地伸手在枕下摸出一块药膏放进口中,这药是防迷香的,含在嘴中便是。她睁着眼,等着。装龙袍的匣子放在屋中央,正对着床铺,如果有什么事,她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又过了一会,一个铁钩从空中垂了下来,垂到匣子上,勾住匣子上的雕花,想要将匣子打开。试了几次,匣子终究被打开了。
几点火星接着从上面落了下来,直直往匣子中的龙袍上落去。
布匹遇了火星,不起火也会被烫穿几个洞,再不济也会烙上一些黑印。这人,还真有办法!
无波倒没防到这一点,马上将身上的被子扔了出去,接住了那些火星。
“哇靠!”屋顶随之传来挫败的声音,“我居然也会中计!”
被子将桌上的几个匣子扫到了地上,发出巨大声响,门外的守卫听见了,紧张出声:“闻小姐,出了什么事?”
“没事!”无波飞出床去,望上去,却只见一束月光幽幽落下,没有了人影。她抖了抖被子,将其甩到床上,再将地上的匣子捡起来。
“闻小姐?”外面的守卫不放心。
“有老鼠。”无波淡淡地说,整理好匣子又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无波刚起床,随身带出来的丫鬟就告诉她:“皇上身边的谢将军来了。”
无波收拾好自己出去,打开门就见谢淡云站在院中,无波福身:“是谢将军?”
“小姐多礼了。”谢淡云道,“皇上派我来迎接小姐,顺便一路保护。”
“倒真需要好好保护一下,昨夜有梁上君来,差点毁了这衣服。”无波道。听他声音,便确定他不是昨夜那人。
“昨夜?”谢淡云看着她,“我问过驿站中的人,据说昨夜没有异动?”
“因为追不上,所以便没惊动大家,反正衣服没出事。”无波说,“那衣服在我房中。”
谢淡云点头,派人去将衣服取出来,送上车,派了好几骑高手守在车边保护。
无波自去吃了早饭才出来,驿站门口停了三辆马车,最后面一辆是她要坐的。前两辆比起这异常华丽许多,第一辆装的龙袍,另一辆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谢淡云带了一队人马来,整整齐齐地围绕在车边,整装待发。这样一上路,路人都会纷纷回避——上贡的车队便与这差不多。
谢淡云在队伍前照顾着自己的爱马,见无波出来,将缰绳交给属下,走过来:“闻小姐,请上车。”
“有劳将军了。”无波福身,转身往后面的马车走去。
中间那辆马车的窗帘突然被掀起,无波看过去,看见一张笑嘻嘻的桃花脸。是个男人,她所熟悉的男人。她不禁愣住,他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你的声音,我还以为我在做梦。”那男子笑道,有些不正经地样子。
无波一听这声音,猛然想起,是昨夜那人!
怪不得,当时她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现在可让她回过神来了,这人武功高、轻功更高,而且一肚子坏水、唯恐天下不乱,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只是,他与姬茂荀会是什么关系?难不成……
“你不是乞丐?”无波瞪他道,问旁边的谢淡云,“谢将军,这位公子是……”
谢淡云看了车上的人一眼,得到同意,才说:“这位是十王爷。”
果然……他说过他叫子游,她没放在心上。她早该想到的,他极有可能是全名叫姬子游的小逍遥王爷!
“无波仙子,想不到你是闻家堡的小姐。”子游说。
“逍遥乞丐,想不到你是当今圣上的叔叔——十、王、爷?”
“圣上也很郁卒啊!”子游笑道,“他比我大两岁,还得叫我叔叔……”
无波冷哼一声,提起裙子便往后走去。子游探出头来,看她上了马车,才对谢淡云道:“启程吧。”
无波有两年出堡到江湖上行走,她性子冷,不爱与人打交道,却不幸遇到一个性子迥然不同的姬子游。当时他是乞丐装扮,现在回想小逍遥王爷的一贯作风,不过是他来了兴致去做几天乞丐好玩罢了。
他嘴坏,几句话惹恼了她。她一怒,想要杀他泄恨。她练的是走捷径、以阴狠见长的“邪派”功夫,两三年便会精进,十年就有所成,不像正派人士,扎扎实实地练功,几十年才会成为一代宗师,傲视天下。所以,遇到年纪轻轻的姬子游,她本来有十足把握要了他的命。
只是没想到,这人的武功亦正亦邪,虽然年纪轻,内力还有些深厚,这样一来,久战的话,她必输。她不想丢了性命,自己远离,他却仗着自己功夫比她好,处处挑衅。他不要她的命,却耍着她好玩,以至于两人再见面总要互相挖苦几句,甚至交手打斗,彻底结下深仇大恨。
下午,他们抵达皇宫。
在宫门口下车后,子游领着无波去见茂荀,太监们捧着装龙袍的匣子跟在身后。
“有点远,走着无聊,要不要聊聊天?”子游问。
“不必。”无波道。
“那就一路欣赏风景?”
“闻家堡的风景不比这里差!”
子游看她一眼,想起回来时茂荀和他说的那个圣旨,不禁问道:“难不成,你们把闻家堡修成了皇宫的样子?”
无波瞟他一眼:“王爷回了朝,也该懂朝廷的规矩。朝廷不比江湖,可以任意胡说。我和你也没什么仇,何苦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害我闻家堡?再说,这江山社稷有什么好?也只有你们姓姬的才当宝!”
“你这话更大逆不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