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娜觉得自己需要那种苦涩的酒来掩饰,也需要那种烈的酒来麻痹。于是说:“来杯血腥玛丽。”
“那个酒太烈了。”丹尼说。
“来买醉的人会嫌酒烈?”赫连娜大笑,她急于将心中的愤怒与悲伤发泄出去。
丹尼说:“你不适合这酒。”
赫连娜皱眉,丹尼说:“我给你讲个和这酒有关的故事。”
赫连娜点头,能有故事听总好过如哽在喉。
传说中,欧洲有四大鬼宅。其中有一座闹得最凶的鬼宅,坐落在布达佩斯的郊外,它的主人,就是当时艳倾一时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在她的一生中,为她决斗而死的青年贵族,据说超过了100个。甚至在她60岁那年,两位浪漫的青年诗人因为得不到她的垂青,而举剑自杀。她的美丽秘方,实在令人恐怖万分。
李克斯特伯爵夫人用鲜血沐浴,而且只用纯洁少女的鲜血。她相信,只有浸泡在她们纯洁的血液中,方能不断吸取其中的精华,让她永葆青春。每次洗澡前,她还要喝下至少半升的血液,她管这叫“内洗”。她洗一次澡,至少要杀掉两个少女。就这样,在长长而黑暗的50年里,一共有2800名少女惨被杀害,所有的尸体全部埋在她私人的浴室底下。这也是她的主意,因为她相信,少女们的魂魄能够驱走衰老和迟钝。由于常用血液洗澡,她身上总带着浓烈的血腥气。但她却从不用任何香水掩盖,任其自然。美丽的外貌和血腥的气味相结合,竟然产生一种无可名状的妖异魅力,一时之间,李克斯特伯爵夫人的艳名远播欧洲大陆,连法皇路易十四也不远千里,拜倒在其石榴裙下。“血腥玛丽”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赫连娜觉得恶心又不寒而栗,但是酒保已经将酒送了过来,看着红红的液体,赫连娜迟疑了几秒钟,就闭着眼睛猛的喝干,伏特加的灼热烧着她的舌头,一阵狂咳之后,头开始痛。
酒吧里竟然又放上了狂野的迪曲,丹尼看着眼前强烈掩饰痛苦的赫连娜,觉得心底有一点疼,于是,拉着她跑上舞台,随着音乐狂舞,并在赫连娜的耳边轻语:“跳舞吧,像没有人欣赏一样;去爱吧,像不曾受过一次伤一样;唱歌吧,像没有任何人聆听一样;干活吧,像不需要钱一样;生活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赫连娜完全震惊了,抓过酒保不知端向何方的酒,猛地灌进去,然后大声喊:“喝酒吧,像不会醉一样;流泪吧,像笑容一样;忘记吧,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疯狂吧,像世界本该如此一样。”
后面再发生了什么,赫连娜完全不记得了,醒来时,只觉得头很痛,但意识是那么的清醒,自己是在哪里?
睁开眼,雪白的天花板,在医院吗?难道已经酒精中毒?可是没有医院的味道,旁边还传来有节奏的呼吸声,转头,一张宁静又冷俊的脸就在耳边。
赫连娜腾地一下坐起?自己的衣服还在身上,而旁边的人又是谁?赫连娜的头又疼了,怎么会到了美国这么的倒霉,其实也不能说是来了美国倒霉,而是自从喝过“冰火两重天”的鸡尾酒,就总是品尝悲喜交加,痛楚再次袭来,赫连娜又躺了回去,眼望着天花板,流泪。
丹尼已经醒了,在赫连娜猛然坐起的那刻,他看着赫连娜惊慌地环顾四周,又看着她颓然躺下,流泪。
这个情景让自己想起了母亲,母亲曾经无数次这样悲伤地望着天花板流泪,等待根本不会回家来的父亲,丹尼的心纠结在了一起。他的父亲对母亲的爱早已消亡,却又为了名声,不肯离婚,还在外面处处做出和母亲恩爱的样子,真的是太恶心了,这样的伤害比分开还让人痛苦。他猛地坐起,逃到洗手间,用冷水冲自己的头。
赫连娜看到那个男人起来,也立即跳下床,准备逃出这里,完全无法面对这混乱的场面。
可是丹尼又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看到直挺挺站在地上的赫连娜有些惊愕,他的头发上滴着水珠,滑过他轮廓鲜明的脸。
赫连娜看了他的样子,在心底叹气,平凡的林彦、俊朗的沈飞,都让自己遍体鳞伤,而这个相貌英俊又个性十足的男人更让自己无所适从,于是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一语不发地向外走。
丹尼拉住了她的手:“宿醉过后,一定要吃了东西才行,而且已经是中午了。”
望着他坚定的眸,赫连娜无发拒绝这样的好意,而且自己的胃确实很难受。
丹尼从她的眼神中知道,她同意了,于是走向厨房,几分钟后端了牛奶、煎蛋、火腿、烤面包片出来。
赫连娜沉默地坐在那里,丹尼笑着递过来简易三明治:“你昨天的反应很快的,怎么今天就变成了痴呆?不是真的说忘记吧,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了吧?”
赫连娜将三明治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管怎么难过,至少没有死。”在大块朵颐中发泄了心中的失望与委屈,本来也是,受过一次伤,就该有免疫力了:“嗯……味道还不错……去他的吧……”眼泪霎时滑落。
“说得对,难过的时候最应该吃东西。”丹尼说。
“所以胖子才那么多吗?”赫连娜费力地咽下去,抹了眼泪问。
“看来你回复了气力,能够思考了。”丹尼微笑:“我叫丹尼,你呢?”
“你没必要知道,因为我们不会再见。”赫连娜说。
“人生的事,谁也说不准。”丹尼有些想笑:“既然不会再见,你离开这里准备去哪儿?”其实昨天自己想送她回家的时候已经看了她的包,她的护照,还有装有旅行费用的信封,她竟然是自己即将培训的学员。丹尼对她产生了兴趣,也知道她在纽约并没有预订酒店,干脆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因为隐约的,心底有一丝想要保护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