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碟时令小菜,一壶上好的老酒,面对着明艳不可方物的秋若彤,门玄烨放下了多日的疲惫、压抑、怨愤,捏着酒盅,就要倒酒,秋若彤拦住了他。
“先喝点汤垫垫肚子,然后再敞开了喝,喝他个一醉方休!”说着笑了笑,“放心,人我都打发出去了,你醉了骂娘都没人听见。”
“你怎么知道我要喝醉?”门玄烨听话地端起了粥碗。
“我知道你憋闷!”秋若彤也给自己倒了一盅,喝了,“我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门玄烨轻笑了,不以为然,那意思像是你一个女儿家无非是悲秋愁春那点情绪吧。
秋若彤也没反驳,等她喝了粥才把酒还给他,两人就这么喝了起来,开始谁也没说几句。门玄烨不是个多话的人,秋若彤有心事也一反常态,沉闷着,可酒过三巡之后,门玄烨松了松领口带着点醉意低声说了一句。
“我看我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平定南蛮了!”
秋若彤喝的急,心里清楚,可也有种将什么东西一吐为快的冲动。
“记得我学历史的时候,二战纳粹德国里有一位高级将领擅长玩闪电战,几乎一夜之间席卷了法国比利时,一夜之间啊!你也是个男人,应该学学他!”说着还不忘拍了拍桌子,“一个南蛮算什么!”
这句话叫门玄烨呆了呆,直直地看着秋若彤,秋若彤歪在那,鬓角的头发有一缕掉下来,脸颊带着酒后的红晕,双眼水蒙蒙的,迷离而妩媚,这叫他喉咙里有点发干,赶紧将盅里的酒一饮而尽,可是却越发干渴了,使劲咽了一口,下意识地问道。
“闪电战是什么?”
“这你都不懂?还带兵打仗呢!”秋若彤手扶着脸,神情悠远,用不真实地口气讲述起了她那个时代的二战历史来。
中外历史中她最佩服的只有两个人物,一个是武则天,一个是希特勒。当然这纯属她个人崇拜。
讲完了二战长篇战役,门玄烨的那点醉意也被讲没了,脑海里异常清楚,心里不断地翻腾着,自己自小读书,大周国的历史就不必说了,其他国家的历史军事也均有涉猎,可他却从没有看过、听过什么纳粹,希特勒,更别说什么德国、苏联这样的国家,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
他不动声色地听下去,酒换成了茶,却任由秋若彤在那喝着酒。
穿越到这个世界十年了!她都不知道这十年来是怎么过来的,磕磕绊绊地走着,没人可以诉说心事,没人可以理解,她就像一个天外飞来的怪物一样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走着,想回家,遥不可及,想好好活下去,也是遥不可及,内心深处那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叫她觉得有一天自己也许会发疯。
人都说经历的越多越坚强,可她经历了这么多却是越来越脆弱。她很怕,怕什么,怕的不是鬼,不是死,是活着,是这种别扭的活着。很多时候她恨不得把这一切都撕碎,掀翻,彻底破坏,任性、乖张地豁出一切,爱怎么样怎么样!
不过是少了机会,而今天不过是借酒浇愁,借酒撒疯罢了。
说完了二战战役,说起了门玄烨。
“你是不是觉得皇上叫你平复南蛮为难你?”
门玄烨自然不会说是与不是,只是望着秋若彤,目光带着惊疑。
秋若彤淡淡一笑。
“我告诉你,就是你坐在那个位置也一样,这根本不是问题关键……”说着思索了一下,“我记得有本书上说,明君昏君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门玄烨震惊的好悬没跳了起来,四下望去,又侧耳听去,没什么人才惊魂未定地不想叫秋若彤说下去,可又鬼使神差般反问。
“这是为何?”心里却道,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思维比任何时候都活跃灵敏清晰,秋若彤接下来的话可以说是滔滔不绝。
“为何?儒表法里治天下,三纲五常压万民,说什么皇上至高无上、君权神授,实际上不过是叫天下人放弃生的高贵臣服其统治。你们的那个什么律,大大小小,可有给皇上治罪的,没有吧,当然没有!生杀掠夺也就在皇上一念之间了,唯一指望的就是皇上良心发现,个人素质,而在尊无与上,富无与敌的环境中教养出一个好皇帝微乎其微!皇权天授,皇权无限,皇权始终完美无缺,这就是三纲君臣为首的君臣之伦,你们这些大小的官员不是很受用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所以说不要心里有什么怨念了,谁叫你活在这个时代呢,要是几千年……算了,谁知道你们这几千年之后是什么样!”
秋若彤大口地喝着酒,她真的有些口无遮掩了,把能说的都说了,把想说的也都说了,从来没这么痛快过,没这么畅所欲言过,这么疯狂过,这感觉真爽!喝到最后竟然哭了起来。
“我恨你们这个世界!女人没有自由,犯一点错就是死,恨你们这的男人,忘了自己是女人生的,生性凉薄,要一个女人又要一个女人,一辈子不停地要女人,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把着锅里的看着盆里的……我将来的男人要是那样,我就阉了他让他做太监!”
秋若彤又哭又闹实在不像话,抱起她将她安顿在炕上,当听到最后这句,阉了他做太监门玄烨有些哭笑不得,可看着怀里刚才还条理清楚地跟他讲什么军事历史君王,现在却胡搅蛮缠娇憨动人,心里一下子想敞开了什么,接纳了什么,一阵阵柔软,抚着秋若彤的头发,这张脸越发的娇媚,眼睛越发的迷离,像是绽放着琉璃的颜色,让他感觉怀里的人柔弱无骨,暖香温玉,身体涌上种冲动,浑身燥热,双眸幽深,难以控制地低头吻去……
……
漂亮的女人男人都喜欢,不过是时机的问题,就像门玄烨,他也喜欢秋若彤,但在他的心目中喜欢秋若彤还没喜欢到比门家更重要的地步,而两人一路走来这种喜欢一直在发酵着,只等天时地利人和的那一天,如今喝了酒,尽管没醉,但正是这样微醺的状态下,又是在心情需要解放的情况下,自然顺理成章地把该做的都做了。
一朝爆发的不但是情感,还有挤压下来的复杂的情绪,但都被此刻的激情而掩盖,似是而非,最终只认为这是一场爱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