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玄烨还没说话,许有义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天助也!”
门玄烨神情也是一松。
秋若彤叹了口气。
“可吓死我了。”
门玄烨叫他们去准备单留下了秋若彤,看着她忽然道。
“你很希望我们没事?”
秋若彤斜了他一眼。
“你这叫什么话,你们有事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怎么去南方!”
“为什么要去南方?”
“南方暖和啊,要饭也不用担心冻死。”
“你去南方要饭?”门玄烨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秋若彤干笑笑。
“也不是,只是做个最坏的打算。”
门玄烨想起刚才秋若彤讲诉自己主意时灿亮如星子的眼眸,清雅面容上鲜活灵动的神情,简直是灵气逼人,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子很聪明,尽管有很多不合礼数规矩、叫人怀疑的地方,但还是无法掩饰她身上的那种迷人的光彩。
希望你你不是奸细。门玄烨不知怎么希望秋若彤不是他怀疑的那样人。
而秋若彤正享受着这种认可的感觉,自从来到这个世上这是感到最开心的一件事。
门玄烨看着秋若彤的笑脸,不知不觉心情也好了许多。
“原来你还有这么大的用处。”声音不自觉地就很魅惑,低沉性感,似乎透着一股浓浓的欣赏和异样的意味。
他在用言语肯定她,虽说听起来有点轻挑,但那种男性的气息和赞许充斥了秋若彤的满耳,秋若彤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就像阴雨连日,终于雨过天晴太阳出来的一种轻扬。
接下来门玄烨亲指挥人练习应战策略,在实际中又做了些改动,和应变措施,最后确定了最佳的人选组合,排演数次才放了心。又命众人用明矾水泡了衣衫,马车也武装了一遍。折腾完了太阳也出来了,看来许有义说的没错,确实老天都在帮助他们。
又行走了两日,傍晚歇息吃饭的时候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对人马打破了连日的平静。
听完探马回报,门玄烨下令摆阵,众人按着事先排练的那样有条不紊地各就各位。
秋若彤压制不住地心口猛跳,这时候感到的更多的是兴奋和刺激。
敌人来了,秋若彤缩在阵的最里头,尽管视线被层层叠叠的人挡住,但还是看到了外面残酷的一幕。
厮杀声、惨叫声、马的嘶鸣愈演愈烈,分不清这些都是谁的声音,鲜血、残肢、头颅、兵器、羽箭,这一切都将她刚才那种刺激和兴奋心情冲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惊惧的窒息和干呕,她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全身僵硬,颤动,从没有这样近距离地面对过战争,从没有这样近距离地面对过死亡。
冷兵器的战争是极其残酷血腥的,尽管这是再小不过的战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时间很长,又好像时间很短,声音渐渐平息,然后门玄烨站在了她的面前。
秋若彤是蹲坐在那的,看着脚下的军靴,上面还沾着鲜血,刺眼的暗红,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往上看,带血的铠甲,当看到门玄烨那冷淡的英俊面孔提起的心慢慢放下来,僵硬的身体也有了感觉,就是有些发软,一时站不起来,虚弱地道。
“我们胜了?”声音很小。
门玄烨看到秋若彤脸色苍白无血,目光惊惧,点了点头,声音比往常柔和了几分。
“没事了,处理完尸体你再出来吧,今晚我们要在这过夜。”
秋若彤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门玄烨转身走了一步顿住,回过身来问道。
“你没事吧?”
秋若彤摇了摇头。
门玄烨这才离开。
秋若彤滑坐在地,半晌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才知道守在周围的人都在打扫战场,她翻出了粮食车辆,门玄烨正在那边和许有义说话,依稀听见再问伤亡情况,等许有义离开,秋若彤走了过去,小声问道。
“死了多少人?”
门玄烨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对方一千多人吧,差不多都死了,我们死了近百人,伤了不到二百人。”口气顿了顿又道,“幸好我们有准备。”
秋若彤看看天快黑了,才意识到这场仗打了大概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就死了这么多人,这就是战争……”她喃喃地道。
门玄烨看着四处黑色的烟火灰烬。
“这算什么战争,你还没见过几十万人在一起厮杀的场面,那才叫战争。”
“你见过?”
“我只见过几万人……我是听父亲说的……不过没多久我也要经历了。”
他说的是洛城那边吧?秋若彤看着很年轻的门玄烨有些不解。
“你看上去不大,怎么就上战场了呢?”
“我家世代从军,我十三岁就随父亲出征了。”
“十三岁?!”秋若彤很吃惊,又有些诧异,“不是以前很太平吗?”
“哼!太平?你在太平镇自然太平,而边境几乎每天都上演着刚才那样的大小战事,哪有什么太平!”
秋若彤哑然,抬头呆呆地望向天空。
这只是一个开始,前面还要遇上这样的事,流血、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南方太平不太平,想起刚才的那些人死的那么简单,一时心乱如麻,初次来到这个世界那种惶恐有一次淹没了她,太平镇、平安的兽医所没有战争这类的东西,以至于这些年她都以为了解了这个世界,以为靠自己也能活下去,可现在却动摇了,害怕了,可她该怎么办?
一面她不愿意接受古代女人的生活方式,一面又对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充满惶恐不安,世界这么大,却找不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南方也打仗吗?”秋若彤很期待地看着门玄烨。
“不知道。”门玄烨摇了摇头,“这场平乱结束后南方也就太平了。”
那得什么时候?秋若彤黯然。
这是门玄烨第一次和秋若彤说了这么多话,不过两人都各有心事,没注意罢了。
晚上,门玄烨用过饭并没有叫秋若彤马上离开,而是叫她留下和她说起一些战事例子来。
秋若彤听得有些忐忑,听了一会忍不住打断门玄烨。
“今晚不安全吗?”
“今晚?”门玄烨想了想,“应该没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那样子像是一副敦敦教导一般。
这一晚门玄烨给秋若彤讲述了分析了很多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末了还问她你看的出胜方军队之所以能胜的关键是什么吗?
门玄神情不变,语气随意,似乎闲聊一般。只是和她说这些什么意思呢?秋若彤百思不得其解。
打发秋若彤去休息门玄烨神情从没有过的沉肃。
他清楚得很,如果没有秋若彤提供的法子今天即使胜了也是死伤过半,这个女子年轻轻轻,又举止轻浮,没有规矩礼仪,为何会懂得排兵布阵呢?刚才他讲的那些是想试探一下秋若彤的反应,可叫他失望的是,秋若彤除了一脸的茫然还是茫然。是在装吗?又一想,不像。再说,能装的这么像,其他的事为何不装呢?
如果不是奸细,此去洛城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可惜是个女子……”门玄烨有点惋惜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