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儿!来点热茶,渴死我了都!”桂香和菊香一前一后进来,桂花嚷嚷着。
秋若彤连忙拿了两只空茶杯放茶倒水,一边道。
“辛苦了你们,上边的人说了我们不能动好茶,给你们来个中等的吧!”
“死丫头,这么守规矩!”桂香一屁股坐在火炉前烤着手,笑骂着。
“那是啊,不守规矩就得挨板子,我的屁屁是受不了地!给,喝吧!”递给她们茶。
两人都扑哧笑了。
“没想到你这嘴也挺贫的!”桂香道。
“是啊,我还从没听过你这么说过话呢。”菊香也这么说。
平日里在这地方干活能不张嘴尽量不张嘴吧,谁知道哪句话惹来祸事呢,今天这是守茶炉子心情稍微放松了,皮几句罢了。
“你们怎么有空到这边喝茶了,那边完事了?”
“还没,主子们有事要谈就把我们打发出来了,说一会有人叫我们。”桂香喝了口茶低声道,“我听说,京城乱了!”
“桂香,别说了!”秋若彤赶紧张望门外,一边摆手道,“我不听这个!”
菊香嘻嘻笑了。
“我就说,丫儿是个胆小的,一定听不得这些!”
“怕啥,都在说呢,又不是我一个人说!舅老爷路上遇险和京里也有关系……”
“只要咱们好好的,管他呢!桂香,也该你孝敬孝敬了吧?”秋若彤把话题岔了过去,伸出手摊开手掌。
桂香眼睛一瞪,随即从袖口里摸出一块糕点没好气地放在秋若彤的手心上。
“小心眼,这也得找回来!”
秋若彤嘿嘿笑着,享用地吃起来。
她并不是为了桂香的给她几块糕点,而是为了转移话题。
聊了一会,菊香要去茅房,起身到了门外探头一看,外面黑咕隆咚,吓得又缩了回来。
“你们谁陪我去趟茅房?”
桂香和秋若彤一定要有一个守着茶炉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桂香道。
“丫儿,你去吧,我帮你看一会,你们快回来,我站了一晚上了实在是太累了。”
秋若彤不想去,可又一想,等一会她们走了自己也没法上厕所了,还是提前去一趟吧。
“你可不要偷茶喝啊!”秋若彤笑着说了一句去了。
“死丫头,别掉进茅房!”桂香笑骂道。
穿过一条曲折的小道,再转了个弯,墙角边建了一排矮房,这就是茅房了。周围都是树,虽是冬天可这里看起来也很隐蔽,秋若彤提了个灯笼,一点晕晕的灯光,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像鬼火。
茅房里四个蹲位一个隔墙,把灯笼放到一边,两人一边一个方便,秋若彤只是小的,很快完事,结果菊香这几天上火,干燥。
“你先出去等我!”菊香不好意思地道。
“快点啊!”秋若彤没拿灯笼出去了。
“我知道,你别走啊!”
“嗯,放心,我不走。”菊香不过十二三岁,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害怕的时候,她可不敢在这里开玩笑。
冬天的夜晚干冷干冷的,时间长了还真叫人受不了,秋若彤抱着膀瑟缩着直哆嗦,刚想催促催促菊香,忽然墙的那边飘过来一句。
“你怎么才来!”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带着点嗔怪。
“那个臭婆娘盯着,我这还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出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还有点熟悉。
这莫名其妙地两句叫秋若彤有些兴奋,看看墙根下堆放着一些木料,试着踩着上去,正好高出墙半个头,看清楚那边。
墙的那边是树木,一男一女面对面说着。
“不会发现吧?”
“不会,臭婆娘的弟弟来的路上出了事,正忙着呢,顾不上咱们!”
“那就好!那就好!东西带来了吗?”
“给。”女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药呢?”
“在这。”男的也拿出一个小包,两人交换完,“这几天我就不来了,这到了年底,铺上要对账。”
“你,不会扔下我不管吧?”女人有点怀疑地问。
“怎么会……”我的心肝宝贝一顿许诺,接着……
少儿不宜。
“丫儿!”秋若彤一激灵,忙从木材上下来看着提着灯笼站在茅房门口的菊香,因为背着,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什么,顾不得多想伸手拉住她快步离开。
理智告诉她,刚才听到的可不是什么好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几次想探视菊香听没听到,听到了好提醒提醒她,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慢点!”菊香磕磕绊绊地叫秋若彤拉着。
“冷,我快冻死了!”秋若彤胡乱地找借口。
终于到了茶炉子房,桂香迎上去急忙问。
“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你问她,冻死我了!”秋若彤哆哆嗦嗦坐在了炉子边,使劲地地打着喷嚏。
“我就是时间长了点。”菊香不愿意说,过来坐在秋若彤的身边,“你喝点姜汤吧。”
“没事!”秋若彤摇着头问桂香有人来要水吗?
“有,不过没问什么。”
“那就好。”
“没事,就算知道你去茅房也不会罚你的。”
“不,你们千万不要说,我怕。”秋若彤想的比较多,万一墙的那边那对男女查出这个时间自己去了茅房多想想自己的太平日子就到头了,想到这就去瞄身边的菊香,菊香正喝着热茶,没什么表情。
“知道了!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
菊香像是感觉到了秋若彤的视线,转过头冲秋若彤一笑,秋若彤也是一笑,心说,她到底听没听见呢?
很晚秋若彤才去了针线房那里和项氏汇合,项氏满脸焦急,拉着秋若彤离开李府问怎么这么晚下工,秋若彤只说一直在那边守茶炉子了,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喷嚏。
秋实在后面听了闷闷地道。
“伤风了?”
秋实还是一如以往地每晚来接项氏娘两,只是和项氏冷战着。
“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当晚秋若彤躺在热炕上,回想起今天听的墙根分析了一番那一男一女,又猜测了一番菊香听没听到什么,展开想象中睡去。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病了,发热,头晕,全身无力,病成这样还怎么去当差,项氏只好自己去了,顺便给秋若彤请假。
这一病就到了过年,李府的桂香和菊香因是府里的人,不能轻易出来,只叫项氏捎来几样东西。过年前两三天,项氏也不用去上工了,揣着自己和秋若彤两人的工钱回来,一脸喜气洋洋的,加上过年的赏钱一共整整十两银子!还带出去两张嘴,这可真是划算!
项氏跟秋实显摆着工钱,秋实忍无可忍冷冷地道。
“那还有丫儿赚的呢!”
“那也是我带丫儿去的!”
秋实气呼呼地走了。
秋若彤病的歪歪的躺在炕上,正纳闷呢,她算来算都不应该是十两,项氏在李府做工三个多月,自己一个多月,她们可是帮工,加上赏钱也不会超过二两,这就多了八两,八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娘,府上有什么新鲜事吗?”
项氏正担心秋若彤和她要钱,这一听不是要钱顿时乐了,坐在女儿身边兴致勃勃地讲起了李府发生的事,一件又一件,秋若彤没听出和这八两银子有关。
她知道直接质疑主家多给银子项氏肯定会生气,也不会配合,只能这么往外套话了,说不定就能套出原因来。
“对了,我听到一件大事!府上一个姨娘被打死了!”
“啊,为什么?”秋若彤吓了一跳。
“听说偷府里的东西往外卖,被捉了。”项氏说到这一脸恍然地道,“我才知道,府里的东西姨娘是说的不算的……”
她要是拿家里的东西往外卖,谁也不会说她偷!这稀奇事她才知道。
秋若彤没注意项氏的领悟,脑海里正闪现出那晚的那对男女,难道说,那个女人是李府的姨娘?不会只是偷东西这么简单吧?她知道就算是那种事也会找个别的名义,偷东西却是最好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