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小妞发现秋若彤神情郁郁,关心地问,忽想起那天去许愿看见的那个孕妇,试探地道,“你不会被那天……吓着了吧?”
“没有……昨晚没睡好……”秋若彤赶紧笑了了笑,扯开话题,“你娘说什么时候问了吗?”
“没有,我二姐怀孕了,害喜挺重的,我娘说等二姐过了这个劲再说。对了,你呢,怎么样了?”小妞一脸兴冲冲地样子。
“不知道啊,应该是没信吧,奶奶没跟我说,最好是没信。”
小妞刚想取笑几句,可见秋若彤怏怏的,想起那天秋若彤说的话劝说道。
“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自找不快活!你在家做什么呢?”
“描了几个样子打发时间。”
“快给我看看,正好我娘叫我给二姐的孩子做衣服,我看那些花样翻来覆去的没个新鲜的,你描了多少?”
“还描多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懒!”秋若彤没好气地道,找出两三张描的花样给她,“看吧,就这几张。”
有钱人家描花样用的是宣纸,笔墨,像她这样的人家只能草纸,炭块,秋若彤像削铅笔一样将炭块削尖,在草纸上描了几个样子,闲时绣上几针。尽管知道古代女人对针线要求很高,刘氏、项氏、还有张氏,身边这几个熟悉的女性针线活在她眼里都可以与现代的机器媲美,可她对这些没兴趣,心神也定不下来,别看拿本药书可以看上一天半天不动地方,可捏个针只为了好看绣东西,却是一点耐心烦也没有。不过裁衣缝制,做鞋,只要看着人,做出来穿上还就能合身,这可是在以前想也想不到的,也算是不小的进步了。
一共四张小样,卡通猫、哪吒、兔八哥,孙悟空,中西经典简版形象,线条流畅,漫画形式。其实这样的小样就是为了懒,传统的小样实在是太繁琐,秋若彤看着都觉得累,绣出来一件件都是艺术品,穿在身上都觉得暴殄天物,还是这种简版的漫画形式好,经济实惠,还有纪念意义。
“天!这是什么?”小妞看的眼睛晶晶亮。
“新鲜吧?”秋若彤看出小妞很喜欢,指给她看,“你看这多简单,以你的速度一天就能完成,那些花呀草呀的太麻烦了,还不新鲜!”
“这个叫什么名字呢?”小妞是喜欢极了,上面的形象很可爱,还有点叫人想笑的滑稽感。
“这个……这个叫吉祥小兽,瑞祥童子,欢喜兔,灵猴献桃!”秋若彤一口气编了四个吉祥名,暗里有点自得。
“可这个不是桃啊,这是个棍子啊!”小妞指着孙悟空举的金箍棒不解地道。
“咳咳咳……这个,我,还没画完,这是个树干……”
……
秋若彤一直担心小妞知道张玉申中意自己,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秋老先生并没有马上答复白大伯,只想着怎样说服刘氏,这天镇外一个村子的村民来请出诊。虽说很少出诊,可偶尔也有,待问清了情况才知道,有几家猪一起病了,村民怕得猪瘟才特地来请兽医过去瞧瞧。收拾了药箱带着张玉申去了。从知道张玉申对自己的孙女有意思,秋老先生就下意识地偏重他,做什么尽可能地带在身边,想着多了解一下这个人。张玉申自然往自己和秋若彤的亲事上面想,秋老先生的态度也叫他越发殷勤,高高兴兴地跟着秋老先生去了。
秋老先生走的当天傍晚天空就阴上了,刘氏去她的老姐妹家还没有回来,兽医所暂时关门,秋若彤有点害怕,犹豫了再三还是拿起伞快步出门去找刘氏。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天阴的越来越沉,又起了风,看样子一场暴风雨是避免不了了。秋若彤开始小跑,不过叫她奇怪的是,在路上遇上几次骑马的侍卫,一身轻甲,头戴帽盔,带着刀,这还是第一次在太平镇看到这么多的侍卫,要打仗?不是吧?她胡思乱想着,穿过一条街正赶上刘氏脚步匆匆地往这边来。
“奶奶!”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刘氏脸色很不好,沉得像水一样看到秋若彤口气重了些,“一个姑娘了,乱跑什么!身边还没个人,叫人看着多不像话!“抓起秋若彤的手就往家赶,口里不停地训斥着。
秋若彤有点懵,可越听越难以接受,心里忍不住忿忿,也不解释,低着头一语不发,任由刘氏拉着走,路上又遇上几次骑马的侍卫,快马加鞭地去了。
“这是怎么了?”刘氏看到他们不再训斥秋若彤,一脸惊讶,但脚步不停。
秋若彤明知道刘氏有可能在问自己,可也不答话,就装作没听见。到了家,刘氏关上大门,进了后院又关上院门,进了屋,再关上屋门,秋若彤听着一声一声关门声忽然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天阴黑了,一声声闷雷滚过,风由小到大刮了起来,整个院子都尘土飞扬,看不见人,紧跟着豆大的雨点噼啪地砸下,越下越大,很快就连成了一片茫茫水帘,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还是今年第一场雨,只是下得有点晚。
“这么大雨,可惜了在这时候才下……”刘氏望着大雨说了一句,看到秋若彤脸色紧绷着,又来了气,拉着进了屋,“奶奶说你几句就不高兴了?你说说奶奶说的不对吗,你爷爷不在家,你父母在乡下,你不老实地在家呆着,你出去做什么,又是这样的天!”说着絮絮叨叨数落起了秋老先生不该不把秋若彤当女孩子养,“天天摆弄牲口,一个女孩子家家是干这个的吗,看看吧,就是因为这个人家不愿意结亲了!”说着气呼呼地道,“不就是有几亩田吗,我呸!他们不愿意我们还不愿意呢!我这么好的孙女啊,他们算什么东西!”
秋若彤听到这才听出点眉目,好像是和自己的亲事有关,心里的气不由得消了一半,更多的是疑惑,想了想抬起头打断刘氏的话。
“奶奶,我看着天要下雨,我才去迎你的,奶奶不在家我害怕。”
刘氏怔住,半晌眼睛有点红,拉过秋若彤,搂在怀里半天没说话,秋若彤感觉有点不对劲,抬起头吃了一惊,刘氏竟然在哭。
“奶奶啊,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那好爷爷啊,他害惨了你了!”
“爷爷……怎么了,他怎么害我了?”秋若彤心一沉。
刘氏看着孙女精致的五官,风流极致的眉目,再想想家里的孙子,心里大痛,一时只是落泪。
“奶奶,你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
刘氏越不说秋若彤越害怕,问了半天,终于刘氏说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是因为秋若彤的亲事。上次全家都认可了赵家铺子的那赵家,打听了,两个大姑子一个因为有病一个因为太厉害才被夫家休了,所托的人觉得这也没什么,就顺便探了下赵家的意思,谁像到,赵家不但当即反对,还口出不逊,说秋若彤失德失仪,一个女孩子和牲口打交道,抛头露面与男子厮混一起,长的妖里妖气,他家是根本人家,可不敢要这样的媳妇!更可气的是这番话他们还嚷嚷了出去,这可是大事,女子名声不好会连累到家里,别看离得远,可谁没有个三亲六故的,到时候一打听还不都知道了,刘氏一方面心疼秋若彤,一方面又担心孙子将来的婚事,这才有了刚才训斥秋若彤那番话。
秋若彤听完心下一松,自己的亲事有了这一件事应该暂告一段落了,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背负了一个失德失仪的名声,又说不出的苦涩,荒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唉,女人活着可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