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二楼死一般的沉寂,让六人意外的是,那黑袍人却并没有动。只是半垂着头抱着少女,似乎在想什么,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黑袍人终于动了。只是,她却转了身,径直朝着那雅间的房间走去。
六人脸色一遍,快速挡在了雅间外。
黑袍人目光幽幽,越过六人神色有些奇怪地向前看,像是要透过那道帷幕看清里面的人。那道声音,很熟悉。可,她又不记得似乎在哪儿听过,难道是这一年来收集魂魄时偶尔听到过?她沉默着,这让那六人有了一种危机感,几人对视一眼,想动手,可自家主人没有出声,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那样挡着。就在他们以为这黑袍人会动手时,她却突然又转了身,渐渐消失在二楼的尽头。
黑袍人离开后,帷幕慢慢撩开。先是身着嫣红长裙的女子走出,保养极好的手挡住那帷幕的边角,目光盯着雅间内。不久,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出,素白雅致的锦袍随风而动,清俊绝雅的姿容让在场的人屏住了呼吸。只是,那人目光极淡,眸底平静无波,像是峰山雪域的雪莲,透着一股子雅香,却让人不敢靠近。他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随着他的移动,身后未束起的银丝飞舞,绝然的风姿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觉察到众人的视线,长裙女子媚眼一横,眸底风情万种,虽然也是极致的美,却远没有男子给人的感觉震撼。
女子手一扬,立刻有无数的银针划破长风,钉在了食客身后的墙壁上,留下寒光数点,众人立刻垂下了头!差点忘了,这些人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等再次抬头时,那几人已然不见。
只是,恍惚间似乎有人在说,“银发,绝颜……天,那不是清王!”
“怎么可能?清王这三年来虽然不肯接替冥皇的位置登上九五之尊,可大家都知道,他也是这冥土国地位最高的,清王身份那么尊贵,怎么会来这小地方?你就瞎嚷嚷吧。”
“可你见过这么还有哪个男子能那般……”
倾城绝艳!
“这……反正不是!”
“就是!”
“不是……”
“……”
出了天香楼,银发男子身后的女子疑惑地上前两步,在他身后小声道:“主子,她手里抱着的是和敏郡主!所以,红锦才斗胆让他们拦下了。这次,是红锦自作主张了,主子,可是怪红锦?”
银发男子并未出声,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红锦眼睛一缩,噤了声。
她怎么忘了,主子最厌恶别人在他耳边聒噪?
可自己这次只说了一句,主子竟然就不耐烦了。即使他面上未表现出来,可周围散发的冷意却让她明了,自己再多说一句,恐怕就真的会被派到别的地方去。如果不是习惯了她的存在,恐怕光今日自己擅作主张这件事就够她受到惩戒了。只是,她还是不甘心,明明自己是不同的,可主子对自己依然不冷不淡的。以前,是为了那个女人,可她都已经死了六年了,主子也彻底忘掉她了,可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她一眼?
咬了咬唇,红锦默默跟了上去。
前方,停了一顶软轿,是他来时坐得那一顶。银发男子在软轿五步外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女子上前几步就要伸手撩开,却被他出声阻止:“你先回宫,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可……”红锦愣神。
为什么不带她了?他真的生气了?
银发男子没有看她,这样说完,广袖一掠,须臾间,已然掠入软轿内。
红锦愣愣地盯着轿子,不动。有人上前,“红姑娘,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惹主子生气。”
警告的话说完,那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对车夫示意,轿子立刻起动,越过女子身边,倒映出她有些惨然的脸。
轿子内,凤清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面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黑袍人。她的身侧放着昏迷的和敏郡主,轿子里有些暗,更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双眸极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你是什么人?”许久,凤清音懒散地侧卧在软榻上,清冷的眸光无波无痕。声音轻轻淡淡,很好听,却没有什么情绪。对面的黑袍人眸光似乎一掠,在半暗的轿子里显得格外的醒目。她向着凤清音的方向挪了两步,似乎是歪了一下头,目光依然目不转睛。他也不恼,任她看。对方似乎被他这坦然的目光惹得不高兴,收回了目光,细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拨弄了一下软轿侧旁的香炉,繁复的纹路,暗青色的花纹在她的指腹间留下印痕。
“会伤了手,小心些。”话一出口,不仅凤清音自己愣了一下,黑袍人身体也僵了一下。
可随即,她周身冷冽的气息散了些。
把手从香炉上拿起,那香炉散发的热量还伤不到她。只是,她讨厌极了对方冷冷淡淡的模样,让她不爽。侧过头瞧他,从方才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可这家伙竟然问她是谁?她要是知道,现在就不会还在这冥土国了。她只知道鬼障里留下的那五个字,除此之外,她什么也记不得。鬼老头告诉她,那是因为她修炼了鬼灵术的缘故。
这一年来,她先是在整个冥土国打探了一番,根本没有一个是叫凤三的。
男的,女的都没有。
凤在冥土国是皇族,可她就是感觉自己不是皇族的。她讨厌极了那个富丽堂皇的皇宫,所以,在找不到结果之后,她离开了冥土国,追寻萧翎散在各处的魂魄,如今已经找回四魄,还剩下两魂两魄她就又要回到鬼雾森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