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又重新覆上修月的脖颈,她依然没有反抗,只是表情却古怪,探过身,低声在他耳边喃了两声,后者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眼底闪过惊疑、诡异、惊喜、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修月却只是笑,只是那笑,却没有映入眼底。
她抖着肩膀笑,“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你生或死都跟我无关,你救我一命,我替你偿还欠下的债,可我后悔了。”她向前走了一步,身后是绝壁悬崖,前方是一张难以置信的脸,她的声音很低,就像是萦绕在耳边的低喃,轻软低冷,“我要让你知道,杀你的……是我。”话音一落,凤临天只感觉胸口似乎有什么穿透了,痛彻心扉,他低下头,看到一只手穿过他的身体,像是要把他的心硬生生从胸腔里扒出一般。他惊怒地瞪着,方才所有的情绪都化为愤恨:“你做什么?”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的女子碎尸万段。
修月笑,红唇微张,冷冰冰吐出两个字:“杀你。”
他想动,却发觉体内的力气像是被抽离,动不得分毫,无论是魔力还是音攻技能,他都使不出。
“怎,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低喃。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我能,又如何助凤清音入魔?如果我不能,又如何生魂不灭?难道你算计时就从未打听过,我根本不是君家的人?”鬼魅的声音一点一点踱入耳际,他神色复杂地瞪大眼,“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时间也不长。”修月耸肩,她的手缓缓向外掏,那颗心脏被她握在掌心,还在“砰砰砰”地跳,他到底拥有怎样一颗心?才会为了皇位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他到底有多狠?才会那么对自己的亲弟弟?他到底有多无耻,才会用别人的命来满足他变态的权欲?“从你显露魔性的时候,很不巧,恰好勾起我被封的记忆。虽然时间很久,可重新记得也花不了多久不是吗?”
凤临天的脸变得扭曲,他低吼:“你疯了!这样做你也会死?”
“呵。”修月冷笑,“你以为我会在乎?不要忘了,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即使再死一次又如何?更何况,想要彻底毁掉你,也只有这么办法了?”
“哼哼,你觉得,自己有这么本事?”
喘口气,他低低笑出声,阴鸷冷漠:“只,只恨当年方法不对,才浪费那么久,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让你有机会反击?不过,你舍得清弟吗?你舍得他再为你死一次吗?你不要忘了,他已然入魔,再过不久,他也会跟我一样,被魔侵蚀理智,失去所有的良心,只懂得杀戮。到那个时候,他的手上也会沾满鲜血,他会疯狂地杀死你所有在乎的人?灵族只剩你一个人,是!你可以控制魔性,可你如果敢,我们就会彻底魂飞魄散,那个时候,什么也不会留下,他会变得比我更疯狂!”
“闭嘴!不要再说了!”修月低吼出声,即使再不愿,有一点他说对了,凤清音的魔性一旦侵蚀他会比凤临天更厉害?更可怕……
“我为什么不说?你现在想要我的命,你想彻底毁掉我?”喋喋不休地说着,凤临天眸底突然寒光一掠,另一只手突然遏制住修月的脖颈,颓然迸发的金光交织着红光几乎把两人掩埋,瞬间的功夫,修月只觉得整个身体软下来,所有的筋脉像是被震碎,全身开始往外冒血。她看凤临天,神情恍惚,他虽然镇定些,却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唇角有血溢出,他冷笑:“不,不要以为我那么无能……”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她依然紧攥着他心脏的手,低喃:“我从未想杀过你,真的从未想过……可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罗儿?我不想杀你的,真的不想的……”举起手,尖锐的指甲寒光幽幽,他看着胸前的手臂,猝然就要向下砍去!
那里是灵族精髓所在,只要毁掉她的手,一切都会结束!
一切都会结束……
“嘭!”巨大的响声震得整个将军府一颤。缪竹猛地睁开眼,速度蹿起身朝着内间掠去,果然看到凤清音竟然醒了?而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地面,依然砸出一个洞。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缪竹只能看到他额前的黑莲印记泛着幽幽红光,在这样的夜晚看起来有些吓人。他只是拿手上的铁链撞击地面,其他的倒是没有异样。
缪竹松口气,想了想,离他有些距离蹲下身,“你怎么了?”话一出口,缪竹摇摇头,自己这是不是疯了?竟然会问一个入魔的人,他又没有意识?从这几日的情景就能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玄罗门的情况如何?主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未回来?原本以为清王在主子回来之前不会醒,可看来还是失误了。只是希望,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狂就好。
否则,他可没有办法制服住他。
他蹲着观察许久,看他并没有什么异样,才站起身,刚想离开,可突然凤清音猛地抬起头,妖冶的眸仁闪烁着诡异的光,死死地盯着他,情绪像是在瞬间暴增,身体突然向前一跃,带动手腕脚腕上的铁链,虽然很轻微地限制住他的动作,可也给了缪竹逃生的机会,他向后一掠,躲过这一击,前方的地方直直被砸出一个坑。有些庆幸自己给清王加了这些铁链,否则,刚才那毫不留情的一击,直接就秒杀他了。
只是……他看着情绪有些不对劲的清王,眉头拧了起来。
这,刚才不还好好的?
凤清音的眼红得有些渗人,那种妖冶的红像极了罂粟,狠辣血腥,几乎下一刻就会把人吸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不生不死,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