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月没有什么起伏的话,让叶依云突然变了脸色,“你……你竟然……”
“嘭!”的一声,叶依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修月身后紧闭的房门里突然传来一声锁链被震碎的声音,修月脸色一变,蹙然转身——
“咣当!”门被从里面重重地砸开,破败地倒在地面上,带起地面上还未被风卷走的血蒂花,极艳的花瓣起来又随之落在了地面上,落在了一双精致的软靴上。修月的视线缓缓上移,当目光对上凤清音血红色的眸瞳时,心被触了一下。
他的眼底,冰冷陌生,茫然空洞地看着前方。
唇角抿唇冰冷的弧线,眉心间的黑莲印记早在昨晚就被她用雪缎覆上,倒不至于暴露了他如今的身份。
雪缎尾端垂下的穗子划过他的唇角,带动耳际的一缕银丝,随着血眸一转,有种勾魂摄魄的感觉,可修月知道,他在发怒。
他的掌心握着玄冰铁链,已经被他震碎。
修月压抑地看着他,她在他昏迷的时候已经把他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封住了……可为何?眸色变了变,难道是因为他此刻已然入魔,所以她所做的那些对他都已经没有了作用?
修月心底一阵冷,她向前走了一步……
“天!这是什么人……”
身后,柳氏突然惊呼一声,打破了苑落里片刻的沉寂,尖锐的声音刺激到了凤清音,他眸底一喊,修长的手指一勾,铁链的一端在指尖打了一个圈,猛地抛向柳氏,惊得四周的人大喊!
可那力道太过惊人,修月只看到眼前火光一闪,细看之下,竟带起了红光。
铁链像是一条灵动的蛇缠上柳氏,把她死死地束缚住钉在了身后的墙垣上,吓得她胆颤心惊,惨白着一张脸,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叶依云咬着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蹙然的变化,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转过头,颤抖着看着眼底冰寒彻骨的男子,俊美的脸依然,只是给人的感觉,比上一次还要森然七分。
可他的身份?
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吓晕过去的柳氏身旁,朝着一旁的修月尖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尾音还只是在唇齿间回转,下一刻,一道寒光掠过之后,她只感觉到手臂像是被什么穿透了一般,巨大的力量让她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又彻底地摔了下来,她痛得几乎没了知觉,勉强侧过头,却是看到一条铁链穿过她的手臂镶嵌其中,血顺着铁链流出,叶依云想,她的这只手恐怕……要废了。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修月眯起了眼,扫了她一眼以及柳氏,眉头皱得有些深,神色复杂地转身,看向凤清音,后者没有动,血瞳依然空洞,一片陌生残忍。风卷起他的袖袍,让修月的心莫名难过了起来。
他这是……不认识自己了吗?
向前走了一步,修月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凤清音身上移开。
“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知道她此刻不应该上前,他身体里的魔力无穷无尽,而她的靠近很可能让他出手攻击,可……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向前走了一步。
修月的动作让凤清音血瞳一缩,狂绝的寒光刺向她。
修月面前才牵扯了一下唇角,却苍白无力。
这就是她助他入魔换来的报应吗?
这个惩罚,还真是让人……不舒服呢……
“你不能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缪竹来到她的身后,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臂,低声在她耳边轻喃:“你忘了吗?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的凤清音,他现在是……魔。”最后一个字,缪竹吐得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苑落里的其他人早就已经吓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抖着双腿垂着头勉强地站在那里,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地存在感。
“他还是他。”修月淡淡地摇头,目光却坚定。
缪竹握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咬牙切齿:“你疯了不成?”
修月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他会杀了你的……”缪竹向着她的头逼近了两分:“你看清楚了,他已经入魔了。他已经不认识任何人,现在任何引起他不满的人或者物,他都会彻底的毁灭?你难道想成为下一个?”
修月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抿紧了唇看着前方,定定地看着那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木偶一半的人,他僵硬缓慢地动作,像是再控诉他的恨意……
凤清音,你恨吗?
“他还是……他。”重复着这一句,修月拂开缪竹的手。
后者却抓得更紧:“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没时间了。”修月已经看到他眼底的躁动,他似乎在分辨着什么,很有可能下一刻他就会消失在她的面前,再也不出现。
这样的结果让修月不安。
云袖一扬,修月转过头危险地凝着缪竹:“以我为始,那就以我为终。即使万劫不复,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是我把他变成这个样子,那么就应该由我来承受这样的结果。”
“你……疯了。”
慢慢地,缪竹瞪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懂她。
可却莫名的被她眼底坚持的光震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手。
修月看着他,唇角勾了勾,很清浅的笑,却带了一种决然的味道,转身,朝着那道茫然的身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