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薰衣草,有多少尘世的花朵,能够用身形绽放美丽,用清香安抚心灵,用执著等待爱情的奇迹。
“对不起啊浅浅,明天开学,有什么需要的就让海姨给你准备,爸爸妈妈这段时间忙,就不能回国看你了。”
“不用道歉,我能理解。”
“浅浅,等有时——”
“嘟——嘟——嘟”
还没等电话那头说完,苏浅就已经按了挂键。
她已经厌倦了电话里的关心问候,她还剩两年时间,他们还不肯放下工作回国陪她渡过这短暂艰难的时光?
苏浅苦笑,她对六岁时因为没等到他而昏倒时,在医院偷听到父母跟医生的对话还记忆犹新。
“医生,我女儿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会总是昏倒呢?”
白褂医生扶了扶眼镜,叹了叹气:“她——身体上除了有轻微的心脏病,就没有其它什么病因了,但她气息薄弱,脉象不稳,这是先天性的,只能稳定,无法根治——”
苏母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走廊。
“即使稳定得当,恐怕也很难活过二十岁。”晚痛不如早痛,快刀斩乱麻,狠心的医生还是将这最后的判决说了出来。
苏爸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这。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苏爸颤颤问后,扶起苏母。
“只有奇迹能救她。”如果她命大,挺过了这最艰难的一关,那么,以后应该也不会太难了。
医生这一番能刺穿人心脏的语言已经被病房里的苏浅全部听见了。
只有奇迹能救她,只有奇迹能救她,只有奇迹能救她。这几个字回荡在她的脑海。
小小的苏浅,年仅六岁的苏浅,知道了所有连大人都不能承受的事情,她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悄悄地回到病床上去躺着,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用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波澜的、不像是一个六岁孩童该有的目光看着窗外好像在为她感到难过的倾盆大雨。
从那以后,苏浅就很少再笑过,甚至连个要好一些的朋友都没有,小小的年纪承受的却是已经被判决生命期限了的人生,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该是个多么大的打击。
这十几年里,她昏倒过无数次,她现在甚至已经害怕睡觉,害怕闭眼,她害怕还没有等到他就去了天国,她害怕还来不及跟他一起去普罗旺斯,那薰衣草之乡。
他答应过她的,会回来找她,跟她一起去普罗旺斯,她也答应过他,会等他。
苏家父母劝过苏浅无数次,让她去美国学习、生活,主要目的当然是去养好身体,可她一直还执著于那个约定,不肯离开中国一天,因为她害怕他回来了却找不到她。
“快点回来好不好。我好怕,好怕我等不到你了。”苏浅看着院子里的已经含苞待放露出淡淡紫色的薰衣草。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了,每次昏迷后睁开眼的信念就是,等他。
那个总是偷偷跑来她家院子里摘薰衣草的男孩,谢伦浠。
苏浅依稀还记得小时候跟他最后的一次对话。
“浅浅,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明天我就要走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拉着苏浅的手说。
“啊——去哪里呀?”苏浅嘟着嘴焦急地问。
“法国。”
“法国……好远。”苏浅扁扁嘴,豆大的泪水已经滑在落脸颊。“伦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浅浅乖,不要哭了,我会很快回来找你的,你等我,等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普罗旺斯。”谢伦浠给她擦掉了挂在脸颊的泪珠,安慰道。
“好,拉勾。”苏浅这才止住了泪水,伸出小手跟他拉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他勾住了苏浅的小手,拉完勾,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白色刻着一对白色翅膀的怀表,塞进苏浅手中。
“嗯?送给我的吗?”苏浅眨巴着大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块精致的怀表。
“对呀,这是我妈妈送我的,现在就送给你了吧。”
“阿姨送的呀,太珍贵了,还是还给你吧。”苏浅懂事的递还给他。
他拿过怀表给苏浅挂在脖子上,又附在她耳边轻咬一口。
“呀!好疼,为什么咬我啊?”
“因为你不乖耶,我送给你的,你就收着呀。”谢伦浠笑嘻嘻的露出几颗小白牙。随后,他收住了笑容,依依不舍的道:“浅浅,我该回去了。”他说完最后再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转身离开。
“伦浠——”苏浅慌忙的跑上前,想要拉住他,可是他走得太快,走得太快。
苏浅扑通的一下摔在地上,手臂已经擦破了皮,掺出了丝丝鲜血,裙子和脸上都上扑上了一层层灰尘。
“伦浠!谢伦浠!我明天还会在这儿等着你!我等你回来!”苏浅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块怀表,趴在地上流着泪朝烁他越来越小的背影竭力大喊道,多么希望他能回过头再看她一眼。
回过神,苏浅蹲下身,纤细白皙的手指抚过一簇薰衣草,低低呢喃:“已经十二年了,薰衣草又快要开了呢,你怎么还不回来。”
#一簇簇熏衣草却开得更加热烈、坚定,勇敢。有人说,熏衣草里包裹着少女执著的爱的灵魂,她永远守候在初次相遇的山谷中,等待着爱情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