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起起落落,猿猱时隐时没。其间一个较为空旷的小坝子,到也景色奇异:万节修篁从中,有一个尼姑庵的轮廓呈现。一棵巨大的桂花树,树冠阴一大片天地。在疏影之中,有一个八角小亭,红柱绿瓦。亭内一位老尼,她头戴比丘尼帽,身着素色的长炮。她正对着一枰棋局,仿佛在思考之中。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呢?仙鹤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他知道,这些山中人,脾气异常古怪。他不愿意打搅他。他也被眼前的局势所迷,他看得津津有味。正在仙鹤省视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他发现老尼扫射来的一束光。这光线像闪电。“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恐怕就是他此时此刻的窘态吧。于是,他识趣的紧张的死死的看着棋盘。不敢去请教问路了。大凡棋迷其痴总有自我开脱的理由,更有沉溺于棋道的追求。他发现了这盘棋局是个难局。虽然观棋不语真君子之说,但是,那不是仙鹤的为人。何况这时候的围棋棋盘之畔只有一个人。他不知道是她独自复局呢,还是在打谱。
仙鹤遥遥头,用太息的语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哎!棋局已了,何思之友?”这真是一语惊破梦中人,“世间方数日,山间日月长;老尼是枯坐了七七四十九天啦,想有何意?没有想到竟然被你开了诫。哎,算了,算了!”老尼叹气的起身离座。她一脸的孤寂、无奈。“不过是一局棋麻?”仙鹤不知趣的说道。“哪是一局棋的问题呀。年轻人,你不懂?”老尼好像是回过神来了,她的神态一变,厉色的对仙鹤说:“你是谁?你为谁?你干谁?”这一连串的问题,想连珠炮似的让仙鹤只有招架之功,绝无开口之机。仙鹤已时语塞,愣愣的望着她来。“阿弥陀佛,你是为神女的事情而来的吧?”仙鹤更是惊讶万分。他张口欲言,却一时半会不知道怎样开口。他的脸色红红的,好像是他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他想,她为何知道?“庵主的话,句句入佛,字字似禅,晚生委实不知从何说起。”老尼看着眼前的青年人,微笑不语。仙鹤这时也恢复了平静,他语锋一转,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不过,这石枰上的棋局,说了还未了!”他略略的停顿了一下说:“倘如在东南角生出个长生劫来,就好了。”老尼默默的看着东南角的方向,只见她的眉角或皱或舒,淡淡的说到:“万年劫来长重梦,恩怨何必误几春。
去罢?,去罢!”仙鹤不知所云。心高气傲的华山棋姑谢巧灵对待小神女有着矛盾的心理。原来这盘棋是盘非常特殊的对局。只有小神女赢了,她才出师,否则,小神女还得在九华山再学习五年。就是因为是特别的对局,所以她们不计时间的对弈着。论棋势华山仙姑应该早就认输了。可是,由于心理的原因,她迟迟不肯就此罢休。另一方面是因为当年的情敌关系,她不想巫山神女的乖乖女儿小神女这么快就回到她母亲身边。当年,谢巧玲和李楚蕴为了争夺诸机而反目成仇的事,还是刻骨铭心的烙印在谢巧玲的意识里。现在仙鹤终于明白了她就是华山棋姑了。他缄默不语,默默的听着。“小施主,有事问事,无事向佛。你带来了什么,你有要带走什么?我佛即你佛,佛渡有缘人!”仙鹤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为她的心情的原故,反而同情她的不幸。于是,仙鹤琅琅的笑到:“朝雾暮雨,餐风露宿,习以为常;天有昼夜之色,地有阡陌之别。佛门未必肯有长明灯?”“好,我又何必执着呢?”看了看神采飞扬的仙鹤,她对仙鹤说:“小神女去给我采药去了。我估计她也该回来了。”“仙姑,我是吴仙鹤;是诸机的关门内弟子,现在,我向你老问安!希望你老原谅我的无知。”言毕,礼恭毕谨对仙姑叩了三个头。
“起来,快起来,贤侄。”仙姑扶手把吴仙鹤请了起来。“代问你的师傅好?”仙姑说。仙鹤不禁泪潸潸的对仙姑说:“师尊大人,云游四海,可不,现在弟子在沿着他的足迹追寻。”“别管他的,可不,你看……”顺着她指的方向,仙鹤终于看见了远远走来的小神女。她的影子缓缓的近了……“小神女的母亲带来了什么信物?”正在转身的仙姑突然发问道。仙鹤这才发现自己好生唐突,居然望了巫山神女给华山仙姑带来的信签。“拿来!”仙姑的态度突然一变,从仙鹤的手里夺过信签,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是那样的匆忙。
她的身影是那样的蹒跚……仙鹤的眼睛不知向那边看了。一边是美若天仙的巫山神女,一边是刚刚才相认的脾气古怪的华山仙姑。她们一个青春,青春得仿佛刚刚才盛开的鲜花;一个好像是瑰丽的西天,可怜得仿佛时已黄昏的晚霞 ……在西天的云霞里,桂花树下的石亭里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这个人影就是小神女回回梦回的少年郎吴仙鹤。仙鹤满怀喜悦的心情走上前去。仙鹤正欲要去相认的时候。只见那个女子反而朝另一条路走去。她走向九华庵。她的背上的花背篓里盛满不知名的草药。奇花异草在她的背后摇曳着……那草药的特别的香味,在仙鹤的感觉里是最美妙的味道。他愣在石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