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清晨,但是这大街上冷清得似乎有点儿过头了。连小贩的叫卖声都寻不到一个。马车驶过城门就开始缓缓降速,没走多远便悄悄地停了下来。
周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不仅如此,空气也让人觉得愈渐压抑。
“银火,车怎么停了?”姬君长生沉声问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竟让人觉得心中一跳。
车外没有人作声,取代回答的是车帘缓缓拉开……
冉冉永远也忘不了眼前的这番景象,凡是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一片似雪的纯白。车厢前更是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有朝臣,有百姓,全部披麻带孝,浑身敛素。
面对如此国殇,纵使心底压了千言万语,此刻却是字字梗在咽喉,连悲声恸哭的气力都丧失殆尽。
只瞧见姬君长生突然之间脸色大变,慘无人色,颤抖着身子钻出车厢,相迎而来的内侍们立刻展开一件白色大氅,围着他小心翼翼的伺候更衣结发。百官伏地参拜后。让出一条通道,道路尽头是一架金色轿辇。伴着墨公公一声近似哀嚎的起驾声,姬君长生在百官的簇拥之下登上轿辇往皇宫赶去。
直到这时,冉冉仍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一把将跃上车架的铁焰拽进车厢,用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字音,颤声问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驾崩了。”铁焰垂下脸,低声叹息道。
“不,不可能,我们,那么辛苦才……怎么,怎么可以这样……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冉冉看着手中的枉情花,语无伦次地呢喃道。
“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们到底还是迟了一步,陛下已于昨夜驾崩了……”铁焰将冉冉不住颤抖的身体搂进怀中,用尽量轻柔的声音在女子耳边娓娓道来,深恐自己一个重音会惊得冉冉刚刚见好的旧疾再次恶化。
“我该怎么办,他一定恨死我了……”冉冉抽泣一声,眼前登时一片模糊,贝齿深深的嵌在下唇里,血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然而冉冉好似没感觉到一般,咬得更紧了,鲜血沾上裘领。却不抵心在滴血。
“王爷现在已经是身心俱损了,倘若你再倒下,那该如何是好,你真要他伤心死吗?”铁焰紧了紧搂着冉冉肩头的手臂,想尽一切办法劝住女子忽然激动的情绪。
“哇——”一口腥咸冲口而出,登时在对面的车厢上留下一片鲜红。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铁焰慌了,接住冉冉猛然瘫倒的身子,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就是命吗?他曾经问过她信不信命,她现在信了,可是却无法告诉他……
“冉冉,冉冉……”铁焰的呼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空旷,最后随着仅存的那一点儿意识,淹没了声息。
国殇整整一十七日,傲天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悲痛,而这个悲痛还在蔓延,蔓延至宫廷的每个角落,先是贞妃自缢,紧接着便是柳妃癫狂,随后兰贵人在冷宫出了家。萧贵人搬去太妃殿,所有的美人都遣回了原籍,纷扰的后宫登时冷清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