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焕抹了一下脸:“袁得鱼,我只能说,太可惜了。你表妹就比你成熟多了,她才是真正经历过社会磨炼的人,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知道活下去就是要跟对人。”他进而说道,“袁得鱼,你真是厉害啊,来上海才这么点时间,连唐煜都被你赶走了……”
“唐煜?他去哪里了?”袁得鱼惊讶地问道,很快就不甘示弱地说,“他走,肯定是看不惯你们的所作所为!”
“你还真会挑拨我们的感情。”唐焕摇摇头,想起唐煜当初的为情所困,“听说你挺招女人喜欢的。”说着,唐焕使了个眼色,左右有人上来在袁得鱼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袁得鱼一声惨叫,翻滚到地上。
唐焕依旧很不尽兴的样子:“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吗?”
袁得鱼瞪视着他。
“因为你阴险。”
“在上海滩,谁不认识你这个臭名昭着的大流氓。要说阴险,谁又能比得过你?”袁得鱼捂着脸说。
唐焕恶声恶气地说:“你不要装了,我亲眼看到你们挑唆林海洋。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弟弟……”唐焕一想到唐烨就有些黯然神伤。
“什么?你是说潮州帮动手了……”袁得鱼睁大眼睛,“孬种,那你干吗不找潮州帮?原来唐焕你也有缩头缩脑的时候!”
唐焕叹了一口气:“袁得鱼,我看在你可怜无知的分儿上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将不会再见到林海洋这个人了,你将听到这样一件事—林海洋在做桑拿的时候心脏病突发猝死。不过你不用怕,我们毕竟兄弟一场,我不会这么对付你的……来人,把苏秒给我带上来!”
袁得鱼一惊,他没有想到,苏秒竟然也在这里。
与前阵子不同,苏秒一直低着头,似乎害怕正视袁得鱼,她缩在唐焕身后。
袁得鱼觉得苏妙看起来与原先不太一样,比上次瘦了很多,没有精神,眼睛如一潭死水。
依唐焕的个性,苏秒重新回到唐焕那里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他不由心疼地轻声唤道:“苏秒……”
唐焕得意地抽了一根雪茄:“每个男人都想过上自己漂亮的妹妹吧……”
“去死!只有你这种变态才想!”袁得鱼忍不住咆哮起来。
“现在就来证明你是不是变态。”唐焕打了个响指。
袁得鱼大叫起来,但他的手被牢牢反扣住,动弹不得。
这时候,一个女人将袁得鱼按倒在地上,撕扯他的衣服。接着,唐焕将苏秒推到袁得鱼的身上。苏秒拼命地反抗,但一直被几个力气大的男人拖着,她撕咬起这些打手来……
“求你了,阿焕!他已经崩溃了。”苏秒被放开后,跪倒在唐焕面前,哭着说道。
“废物,我说了多少遍,我是你的老板,你怎么对待你的客人的……”唐焕猛地抽了苏秒一个耳光。
“禽兽!”袁得鱼大叫道。
没想到捂着脸的苏秒,高声大笑起来,旋即她唱起了一支老歌:“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做滔滔一片潮流/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成功,失败/浪里看不出有未有/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她瞥了唐焕一眼,不知为何,这眼神看得唐焕浑身直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的目光震慑到。照理说,女人们或喜或忧的眼神他也看过不少,但苏秒的眼神中有一种他读不透的东西,不知是哀怨还是温柔,是他从未领略过的。
苏秒抬起头,认真地问道:“唐焕,我与那些女人在你眼中有什么不一样吗,哪怕是一点点的不一样?”
唐焕冷酷地摇摇头:“没有。”
苏秒狂笑起来,笑声又戛然而止:“老板,我这就招待这位客人了……”苏秒爬到袁得鱼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袁得鱼的脸。
在一旁观看的唐焕猛地大笑起来。
苏秒的嘴凑近袁得鱼的脸庞,很多人以为她要亲袁得鱼,她却轻轻吐出一句话,袁得鱼震惊了,这一刻,他分明看到了苏秒眼眶里的泪光。一个熟悉伤心的声音缓缓地飘进袁得鱼的耳朵:“哥,跟我妈妈说,我对不起她了。”
苏秒猛地冲了出去,一个妈妈桑随后紧张兮兮地冲了进来,说:“唐总,不好了,那个苏秒,她……跳楼了。”
整个包厢突然陷入异常的安静。
袁得鱼一下子冲到走廊上,看到有一群人围在窗口。他扒开人群往下望,痛苦地闭起了眼睛。
唐焕镇定地说:“大惊小怪什么,一命还一命!现在是你妹,下一个就是魏天行,再下一个就是你,我就是来收拾你们这些恶人的!”
正在这时,妈妈桑气喘吁吁地说:“唐总,我过来,是来给你带信儿的,医院那边说,唐烨脱离危险了……”
“意外事故啊!有什么好看的!”墨镜男在窗口附近打着圆场,“纯属意外事故啊。”
袁得鱼痛苦地抱起头,冲到楼外。墨镜男想追上去,被唐焕一把拉住:“算了,警车就要来了。”
袁得鱼跪在地上抱着苏秒痛哭起来。
袁得鱼看着苏秒,她的表情是如此安详。他希望她只是睡着,期待着苏秒还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打扮成冯程程的样子,娇媚地瞟来一眼,问自己:“我是不是风华绝代?”
袁得鱼狠狠地擦去脸上的眼泪,恨得咬牙切齿。
周围挤满了一层又一层围观的人群,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场不幸。
警察很快就到了。几个人从人群中间走进来,看到袁得鱼痛苦地抱着这个女孩,问道:“死者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表妹。”袁得鱼答道。
“是自杀吗?”警察问道。
袁得鱼先是沉默不语,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必须抗争到底,于是坚定地说:“是黑社会。”
没想到警察被他那句话震慑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让一下,我们必须保持现场的完整。”一个年轻警察过来,试图赶他走。
袁得鱼用力将这个警察的手臂拨开。
这名警察大动肝火,刚想抽出警棒,被一个老警察拉住:“死者毕竟是他的妹妹……”
袁得鱼跳上路旁的一辆水车,拿起水龙头对着警察浇了过去,这时候,正好电视台的记者也赶了过来,拍下了这一幕。
袁得鱼跪在苏秒出事的地方,一直跪到天亮。
一个女孩在袁得鱼面前站着,也一动不动。
袁得鱼惊讶地抬起头,发现竟然是红着眼睛的许诺。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就过来了。”许诺抹了一下眼睛。
袁得鱼不知为何,看到许诺后,心里舒坦了不少。
因为苏秒的跳楼,唐焕手下好几家娱乐场所暂停营业。
有人告诉唐焕,袁得鱼还在警方那儿录了对他不利的口供。
唐焕一下子暴怒了,摁灭烟头,下令道:“我们过去!”
唐焕一伙人来到袁得鱼跟前。
许诺认得唐焕是什么人:“你们来做什么?”但被一个猛汉一把就推了出去。
袁得鱼猛地站了起来:“你们还想怎样?你们过来干吗?”
“来祭奠一下我亲爱的妹妹啊。”唐焕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拜了两下。
袁得鱼诡异地大笑起来:“唐焕,你真的很可怜,你最可怜的地方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怜!”
唐焕惊讶地看着袁得鱼。
“你知道我妹妹最后跟我说的什么吗?”袁得鱼指着唐焕继续大笑着,“她说,许文强还会娶冯程程吗?这个不到20岁的女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反复提着她以为的,也是毁灭她的,唯一的爱情……”
唐焕的心仿佛被割裂一般,他缓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推了袁得鱼一把。
唐焕恶狠狠地说:“袁得鱼,这次就放你一马。但这只是个开始,你给我小心一点!”
“你来呀!你有种现在就把我杀了!”袁得鱼毫不示弱。
唐焕又猛地推了袁得鱼一把。
“住手!谁敢欺负袁得鱼,我杀了他!”一个声音喝道,袁得鱼抬头一看,竟然是弱不禁风的许诺,手里握了把菜刀。
“我们先走。”唐焕一下子变得很低落,他无心多纠缠了。黑帮的人纷纷随他撤走。
忽然间,袁得鱼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师傅可能要出事了!”袁得鱼想起先前的一些事,黑帮既然都冲着自己来了,魏天行更是逃脱不了。秦笑所谓的“信任”,难道不正是缓兵之计吗?
“你怎么了……”许诺看他神色不对,焦急地问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唐子风一直没有出现过。我还想呢,贾琳怎么有闲工夫邀请魏天行,难不成还交了桃花运?秦笑的女人谁敢碰啊!”
说完,袁得鱼就直接拦住了一辆的士,直奔贾琳约见魏天行的会所。
白天这个私人会所雾蒙蒙一片,别有一番风景。
袁得鱼闯了进去,发现魏天行正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袁得鱼抱起魏天行,大声叫着师傅。
魏天行被捅了好几刀,失血过多,脸色惨白。
“师傅!”袁得鱼哭着喊道:“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
魏天行虚弱地说:“跟你爸爸的事情有关……”
“到底是什么阴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爸爸?”袁得鱼追问道。
魏天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手上是不是有一张交割单?那张交割单背后的名字,都是害死你爸爸的凶手,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你爸爸的鲜血……”
“这个交割单还是我帮他打的……送到他手里的时候,应当是5月28日,所以,所以这背后的字,是你爸爸回上海的路上写的。
“5月28日,也就是帝王医药事发的前一天,我因为事先接到你爸爸的电话,知道他要回来,一大早就去了证券公司,等他回来……可是,等了很久,你爸爸都没有音信,我,我就与海元证券的专职司机,一起去接你爸爸,我们猜,他可能在路上遇到了麻烦。后来,我们接到了你爸爸,但你爸爸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场车祸,身上满是灰尘。他后来跟着司机走了,而我留了下来,你爸爸让我去山下看看,他说,那里有一辆车,他们当时一起栽了下去,但是,先不要通知警察。我马上跑到山下……果然发现有一辆车,车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他的头撞在玻璃上,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人奄奄一息,看到我就让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