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惊醒,我苦着脸赤着精壮的上半身背靠在床榻上想到。
看来我的前世小情人对我的怨怼不是一般的大啊,从我七八岁的时候就一直托梦来吓我。
一来是恨今世的我居然忘了她,二来也是希望我可以从梦境中记起点什么。
为此她还良苦用心的用她跟我同年龄时的模样来托梦,我七岁时,她也是七岁模样;我八岁时,她也是八岁模样;等我长大了后,她也是长大了的模样。
她希望通过这种方法可以更加容易的唤醒我前世的记忆,只可惜在被她吓醒之前,除了对她**的身材映象更深之外,我却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说我在黄泉路上干的那几碗孟婆汤是真真的。
(从小时候打针我从来都不害怕这点上,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真汉子。所以脑补自己前世在奈何桥上喝‘忘情酒’时的情景,一定是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既然表现的如此气壮山河,那孟婆汤又怎能只喝一碗?)
我坐在硬硬的石板上幽幽的感叹道:“春花啊,你这托梦的法子不行啊!看来只有等我证道成功后,自己来唤醒前世的记忆了。你放心,我是当今修道界第六个修道奇才,一定会赶在你没耐心之前修成正果的。呵呵,到时咱们再续前缘!”
在这里补充一下,我的前世小情人并没有告诉过我她叫什么,看样子是在等我自己想起来。
不过根据她托给我的梦境,老是竹林——小筑——她在洗澡——她在诱惑我——我上钩了——却没记起她是谁——她生气变鬼吓唬我——梦境结束。
我猜想,她的身世很可能跟这个梦境有关,没准她的名字也包含在里面呢!
所以我根据她老是脱/光衣服诱惑我这节,推理出她的名字中一定含有‘春’这个字,可名字不能光是春啊!后来我又根据她的洗澡水中老是更换着各种各样的花瓣,论证出也许她叫/春花!
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得到前世情人的认可,因为在梦中她总是不准我说话。这连话都不能说,自然没法/论证我的猜测了,不过好在她有了名字。
至于修道界第六个修道奇才,这可不是我自封的!在师门里,我总共有五个师兄弟,我排行最小。但师兄们对我的评价却很高,私底下都是用当今修道界第六个修道奇才来形容我的。
至于排在我前头的五个是谁,我也没细问。毕竟对于我这个毛头小子来说能在芸芸众生中,出人头地,成为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应该感到知足了。
“咦~~刚出了一身大汗,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死了,还是出门走走吧。”
我草草的穿上衣服,借着月光,推开门走了出去,迎面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顿时清爽了很多。
我本想出门走走的,可山中固然好风光。但久居在这里,天天看着同样的风景也难免索然无味起来,所以也就懒得转悠了。
我朝前走了几步,坐在院中的石墩子上,支着脑袋就这么傻傻的望着天空中昏黄的圆月发起呆来。
记得自己刚来羽阳山时,还是一个满面桀骜的毛头小子。
因为要破解前世情债的缘故,才不情不愿的抛弃玩具跟师傅来到山中修道。
师傅说梦中那个会长大的小女鬼其实是我的前世‘冤家’,前生我们俩人就跟梁山伯与朱丽叶那俩对一样甜甜蜜蜜的煞是恩爱。
(我坚信如果当时有人以我们俩为原型创作爱情故事的话一定会轰动全球成为史上最唯美的爱情故事的,只可惜……生活在我们身边的那些人没这个经济头脑,不然ta一定会在文学史上流传千古的。)
(当然了,也由此可见。我跟春花的故事得有多么的令人潸然涕下、心驰神往、闻之就醉啊!)
当然我跟春花的结局也难逃悲剧,都是因为受到旁人阻挠的缘故,我们俩个最终才没有修成正果,春花并因此含恨而死。
后来春花投胎转世时因为舍不得我的缘故,所以跟前来锁魂的黑白无常死斗了一番。
春花不敌后逃了去,一直躲在深山中养魂直到如今修炼有成,想跟今世的我重修姻缘。
但谁知豪迈的我在连干了两大碗孟婆汤后竟早已把她忘的干干净净,春花不岔之下才天天托梦吓我:一来是撒气,二来是期盼有一天我能够重新记起她。
所以当我听师傅说完我跟春花的前因后果后,当即就义愤填膺的表示不用驱鬼啦。
小小年纪的我甩着手,大义凛然的道:“是我前世负了春花,今生她就算是吓我一辈子我都认了!”
别看我小,可从小爱听故事。
什么三国水浒,关公武松啦。
这些故事里形形色色的英雄豪杰,他们的义薄云天早以深刻在我幼小的心灵中,使得我也潜移默化的变得侠骨柔肠起来。
所以我在听完鬼梦的来源后,对那个天天以吓我为己任的冤家不光没有恨意反而很是同情。
心道她为了我都敢跟黑白无常玩命,而我却无情无义的跟个陈世美一样还想要请个道士去收她,你说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可恶的人吗?
师傅当年一听这话,立马脸就拉了下来,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懂什么,如果任凭痴鬼胡作非为,最后很可能化为痴魂索命局!”
当年我正处桀骜不驯的年龄,一见那个干巴巴的臭老头(师傅)居然还敢冲我吹胡子瞪眼,反了他了!
我怒气冲冲的抬杠道:“就算那样也是我活该!”
师傅哼了一声,没跟我抬杠。
看来他老人家是深知唯小孩与女子爱抬杠也的道理,所以眼珠一转下,采取怀柔政策:“你先别急着抬杠,须知道有本事的人们都是在听完别人说什么后才反驳的。”
嘿,跟我来这套!你以为给我带个高帽子就能让我乖乖就范了?想得美!
——不过,听听你说什么也无妨!毕竟咱是‘有本事’的人嘛,就让一让你好了,等你说错话的时候在抓住你的疼脚反驳也不迟!
师傅顿了顿道:“如果等你长大后还想不起她是谁的话,你的那个小冤家心灰意冷下很可能就会抱着跟你共赴黄泉的心思,等到了阎罗地府在求三生石恢复你前生的记忆……”
当我听到自己死后可以在三生石前恢复前世的记忆时,立马找到师傅的马脚迎头痛击道:“这样不是更好吗?反正我们俩相亲相爱……”就算到了地府里做了一对鬼夫妻,照样快乐齐天!
可还没等我反击成功(把话说完)就被跟我脾性(急脾气)一球样的父亲一巴掌打到地上玩泥巴去了,父亲瞪了我一眼道:“你个小白眼狼,光顾你自己快活了,你不要你爹娘了?”
我误啃了两口泥巴后品出味来了,说道:“爹娘,你们放心。她既然那么爱我,到时我在梦里求求她。让她等我把你二老送走后,在要我命不迟。”
我本以为这个答案已经很好了,但谁知道母亲听后突然凄凄惨惨、惨惨戚戚的哭了起来:“你这个痴娃啊,成天都看的什么书啊,现在都学傻了!”随后她跪下向师傅求情道:“道长啊,我求求您发发慈悲,一定要帮我家孩儿度过这一劫。”
我看母亲哭的那么伤心,也不敢在顶嘴了。只是心中默默想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在伤害春花了。
师傅在扶起母亲的同时,瞟了我一眼,那道小眼神锐利的好像能刺穿我的心灵一样:“你以为到了地狱后你们两个就能当一对恩恩爱爱的鬼夫妻了?”
我被师傅反呛一声,迟疑道:“到了地府后我也恢复记忆了,为何就不能跟春花恩恩爱爱的在一起了?”
师傅见我还执迷不悟,跳起来厉声道:“你可别忘了你的青梅竹马可是有前科的!”
我被突然变得面目狰狞的师傅吓了一跳,可能师傅也感觉到此刻自己有些失态干咳了一声,又柔声解释道:“那三生石前虽不说是守卫森严,但石前也有差鬼守候。就算她能带着你闯进去,并顺利的恢复你前身的记忆,可如此一来就惊动了地府,到头来你们俩个还是会被闻讯而来的鬼差抓到!”
我立马恍然大悟,春花为了我曾经跟黑白无常打斗过。我心里想道,这袭警的罪名可不小啊!
“等送到铁面判官跟前时,你的小女友诸罪并罚只怕立马就会被打入第二层刀山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我一听后果这么严重,大惊失色,心疼道:“这可怎么办啊,我不要她受苦!”
师傅见我终于露出慌乱的神色,面有得色的道:“好办,只要你随我入得山门中潜心修炼。等到了修道有成,自然可以唤醒前世记忆。在此之前,你那冤家见你努力唤醒记忆,自然不会生气了。就算偶尔拖梦,也是因为她在督促你。等你唤醒了记忆后是选择欢欢喜喜的跟她再续前缘,还是怎样,就看你自己了!”
为了不让我的前世情人在受苦难,我痛定思痛中下定决心就此舍去心爱的玩具、痴迷的动画片答应跟师傅上山修道了。
就这么着,我跟了师傅来到羽阳山学道。
上了山后你还别说,原本见天来我这报道的春花真的很少在托梦吓唬我了。
由此我也就更加坚信了师傅的说辞,开始拼命的修炼。
如今时光一晃就是十年,在这十年的寒暑中,我以从一个桀骜不驯的小毛孩成为了现在满腹经纶的小道士。
最后还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我上山的早也仓促。父母还没来得及给我取大名(用他二老的话,好事多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真在那磨呢,还是懒得取了),以至于我至今都只有一个名扬四海(到处可见)的乳名——狗蛋。
想当年二师兄神色晦暗的带我下山办身份证的时候,还骗我说给我拍张免冠照,当时一听‘免冠’二字,我还以为是‘卫冕冠军’的‘冕冠’二字,吓得我还以为当了道士还要打擂台呢,警察叔叔给我照照片时,我努力瞪着个眼,咬着点牙,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凶神恶煞一点。
结果……可想而知有多么丢人了。
对于这件事,我耿耿于怀到现在。若不是我父亲不姓耿,我真想给我自己改名成耿耿于怀的耿怀!
想到这里时,一阵夜风吹来,我打了个冷颤,看着空荡荡的山门此刻就独我一人,忽然心生悲凉:“哎,二师兄跟师傅他们到地宫一闭关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真是天凉好个秋哇!”
正当我暗自销魂的时候,左侧方向的树林里突然传来‘嘎吱’声响。
这凭空发出来的一声脆响,让我心中警铃大作。但也仅仅只限于吃了一惊而已,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慌张。
因为观中人手匮乏的缘故,占地面积颇大的羽阳观早已成了小偷光顾的高发地带。
所以经常会半夜发出一些怪里怪气的声音,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