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阔院落的最角落里有一个赏花的凉亭,平日的尚嫣然最爱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满园的花,仿佛拨开云端的一角俯视人间,今夜,她出了灵舞坊,整个院里只余罗飞一人,此刻,一道暗影忽的浮现而出,静静的站在凉亭负手看着桃花树中那抹美丽的风景。
隐在暗夜中的唇角在看到那抹鹅黄身影舞的愉悦时弯起一个舒心的笑意,那道暗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息忽的就消散了许多。
一静一动的二人隔着两三排的桃花树,在这个寂静的暗夜中不曾靠近一步,也不曾拉远一步,那道暗影斜靠着凉亭的边缘,挺拔的身姿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分慵懒,自成一道风景,忽的,他的目光一凝,身形一晃,再次隐匿在暗夜中。
“嫣然,灵舞坊这次收了一个几乎与你比肩的姑娘!”凉亭中的暗影才隐匿起来,一道藏红的身影伴着一个红衣潋滟的女子从院外走进来,那道藏红身影在见到舞的兴起的罗飞时目光顿了顿,转首对着身旁的尚嫣然微笑着说道。
“下个月皇上的寿辰,我们灵舞坊送进的一批舞姬中,由她领舞毋疑,太子殿下,半个月后也是你的生辰吧,不如由她们先为你舞一曲祝寿!”尚嫣然看向太子上官琪时,眼中的神色多了几分少见的温柔,却也更添了几分落寞,眼神锐利的她没有忽略上官琪的笑意始终没有达到眼底。
“坊主!”二人的说话声让本就有武艺在身的罗飞醒过神,见到尚嫣然的身影,罗飞恭谦有礼的踏着莲步上前,由于不知上官琪的身份,她只是低头轻唤一声尚嫣然。
“你先退下,唤侍琴送茶去凉亭。”尚嫣然带着磁性的声音在罗飞耳边响起,脸上少见的带着微微笑意,说完便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带着上官琪往凉亭走去。
罗飞轻声应是,抬头间扫了一眼上官琪,近距离的月光下,她瞧见了这个不知身份的男子面目冷峻,唇形微厚,使得他冷峻的面容稍稍和缓了几分,只一眼,罗飞便断定此人身份不低,从他的神态举止,罗飞看出了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气度。
尚嫣然与上官琪并肩走到角落里的凉亭,罗飞快步走进屋里,喊来侍琴奉茶,她也见机的捧来一盏并不明亮罩着灯罩的灯走来。
将灯搁在小小的凉亭一角,昏暗的灯光令原本漆黑一片的凉亭有了一些可视度,灯光解了二人摸黑相处的尴尬,却也没有亮到扫了月夜赏花的兴致,上官琪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这个心思机敏的姑娘。
脸颊朝着灯光的尚嫣然精致的五官在不甚明亮的灯光照映下竟然也看的清楚七八分,如她的舞姿与声音般生出几分魅惑,摆好灯的罗飞看了一眼身旁的侍琴,转身欲走出狭小的凉亭。
而才转身,身子还未挪出凉亭,罗飞忽的觉察到暗处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顺着那个气息的来源,罗飞猛的看向身侧的墙根,只见一道暗影一闪而过。
极力按捺住冲上前的冲动,罗飞悄悄转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欲寻个机会快速追上那道暗影,转首观察之间,令罗飞心神猛的一凝的是,尚嫣然锐利的眼神竟然也扫向了那道暗影,只见她纤长素白的双手紧握成拳,显然也在控制自己。
上官琪依旧神色淡淡的品着手中的茶,侍琴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也没有受丝毫的影响,二人对暗处的事情一无所知,尚嫣然坐在上官琪对面,最终控制住自己追上去的冲动。
罗飞将三人的动作看在眼里,虽然对于尚嫣然的反应感到好奇,却依旧看似不慌不忙的退出凉亭,在走出几人视线范围时便急速转身追向暗影消失的方向。
在一个背转几人的墙角,罗飞提气身形一跃,人已经跃出院墙,回想着暗影消失的方向,她施展轻功极力追去。
然而令罗飞心中越来越惊讶的是,仅那几个呼吸之间的耽搁,那道暗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追出几条街依旧不见那个暗影的踪影。
罗飞撅眉站在街角,连她的逍遥步法都追不上那人,只能说明此人武功在她之上,罗飞虽不敢自诩武功天下第一,但绝不可能在处处都有武功高于她的人,想到此处,她的心中忽的浮起一个挺拔的身姿。
“你一身这么亮眼的颜色大喇喇的追出来,也不怕暴露了自己。”那道暗影似乎也发现了罗飞追出来,她在街角只驻足了极短的时间,甚至头脑中的想法还不太清明,那道暗影的身影显现在罗飞身后,只是罗飞感到熟悉的嗓音多了几分温柔的关怀。
听到声音,罗飞‘嗖’的一声转过身,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一身夜行衣站在墙角,眼中条件反射般的笑意却因她心中的别扭慢慢隐去,其实心中已经不那么气了,但她就是忍不住的别扭着说道:“你管我!”
那道暗影看着她赌气的面孔也不生气,只是轻松随意地看着她笑笑,似乎也是因着她的别扭,他并不问她要做什么,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街头只是笑,不再说话。
“你方才发现什么东西那么吃惊?”他那副模样,罗飞虽然不想告诉他自己这几天的发现,却也不好意思继续无言的站在街角,再则心中也是好奇,从来天塌下来也是一派轻松随意地他为什么才会那般惊讶。
然而话才出口,罗飞清晰的看到他的脸色蓦地变了变,眉峰微拢,暗夜中的眼眸似乎闪现出了一丝挣扎夹杂着疑惑,少顷,他脸上的神色缓缓恢复淡然,嘴角勾着笑,只是那笑容带着些微的僵硬,轻轻的吐出几个字:“以后告诉你行吗?”
“我也懒得管你,反正你别给我添乱就行!”罗飞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状似痛苦的神色,莫名的,心中对他的怨气立即消散,虽然好奇原因,却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便洒脱的说完身形往后一跃,灵巧的身姿在墙头一点消失在夜色中。
那道暗影依旧站在街角注视着罗飞离去的身影,良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舒缓自己心中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