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的蹄声不断,马车一路前行至掩映在枝繁叶茂后的幽寂别院,听着帘外传来马儿的嘶鸣,桃红纱裙的少女伸了个懒腰,一跃而下,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倒回了车厢内,笑吟吟地意有所指道,“惟墨公子,你莫不是还未尽兴,所以伤到了什么部位吧?”
说完,她还饶有兴致地冲着月白长衫男子的下身瞟了眼过去。
不提还好,一说便忆起先前那般置身于水深火热的煎熬感,直至现在下身都还是隐隐作痛。原本闭目养神的言大公子气息一寒,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答道,“不劳巫梦姑娘费心,此等小事我自会解决。”
听闻‘解决’两字,桃红纱裙的少女先是瞠目,随即兴奋道,“果然出门在外,左右手最牢靠么?惟墨公子可要留意点,那地方可是很脆弱的……”
指节轻轻在车壁之上连着叩了两下,月白长衫的男子理了理衣襟,笑容间愈发的如沐春风道,“看来巫梦姑娘果然是很关心言某的身体,不知可否借青姮姑娘一用呢?”
桃红纱裙的少女瞬间被这笑容冻得背脊发寒,她嘴角抽了抽不敢置信地道,“公子不是好那口龙阳,怎么会……莫非你男女通吃?”
“咚”的一声,坐在车夫位置上的青姮听着两人的谈话,差点没直接摔下去。
随之同时响起的还有车壁上凹陷的指痕,月白长衫的男子倾身上前,一字一句道,“巫梦姑娘多虑了,我只是打算让她帮我带些东西而已。”
自觉地退了一步,桃红纱裙的少女方才拍了拍心口,长舒了口气道,“这点小事当然没问题,那么青姮你就先陪着惟墨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语毕,她便蹦蹦跳跳的朝着别院内走去,从背影来看倒真像个天真无邪的邻家女孩。
只可惜,她临走之前扫向马车外的那一眼,清清楚楚地昭示着警惕之意,身着紧身黑衣的女子抿了抿唇,随即恭恭敬敬地询问道,“敢问公子有何吩咐?”
唇边泛起一抹惑人的浅笑,言大公子心情颇好地掀开车帘,在紧身黑衣女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
待到青姮听清那几句话时,脑中顿时犹如正中九天玄雷一般,半天没回过神来。
眼见着气氛愈发的僵硬,月白长衫的男子方才直起身子,扬眉道,“青姮姑娘,莫不是还没听清楚,可是需要言某再重复一遍?”
“不,不用了……”生平第一次,青姮结结巴巴地答了句,随后恍若失了神一般,径自松开了手中的缰绳。
直至一道微弱的破空声响起,那名紧身黑衣的女子再不见踪影,言大公子方才满意地抽回手,在车壁之上重新连着节奏叩了几下。
蓦地,一只羽色艳丽的粉红凤头鹦鹉落在了车厢内的窗栏之上,扑扇了下双翅,讨好状地蹭了蹭月白长衫男子的衣袖,竟是口吐人言道,“公子,公子!”
婉转而明快的少女腔调,言惟墨倒也见怪不怪,一手轻柔地顺了顺它身上的羽毛,“小花,可是你们家师兄到了?”
撒娇似地在月白长衫男子的掌心内多蹭了几下,被称作小花的鹦鹉方才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叫道,“师兄来了,师兄来了!”
顺着小花的心意多顺了几下它身上艳丽的羽毛,言惟墨眸中划过几许深思,淡淡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师兄,让他看好自己的宠物,稍后我有份礼物会托人带给他。”
小花沿着窗栏蹦跳了两下,重复道,“礼物,礼物!”
言惟墨则是耐着心性重复地将一段话说了好几次,待到确定它记下来以后,方才拍了拍它的尾部,示意离开。
恋恋不舍地看了月白长衫的男子好几眼,小花终是不甘不愿地扑扇了两下翅膀,重新飞回天空之中。
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先前走的太过匆忙,不得不现下多布置一番,那份美好只能属于他,凝视着那道艳丽的羽色消失在视线之中,言惟墨唇边勾起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这厢,素白单衣的少年半环着双臂坐在软榻之上,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拽住他离去的身影,临走之前的问题不断回响在耳畔。
以后的生活,他若是娶妻生子……为什么会这般突然的问出口,既然非她所想,那么当下的任务不是应该寻回爹和娘,然后他们一家子像从前那般生活在一起么?
对她做完那些亲密至极的动作,竟是还想要娶妻生子!思及此,言擎便觉如鲠在喉,心下一时酸涩和苦楚齐齐漫了上来,双拳紧紧地握在了身侧,衣摆处明显了起了个皱褶。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青衣小童闯了进来,惊呼道,“言二少,你,你快去看看我家少爷!”
“小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冷静下来先,慢慢说。”看着青衣小童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素白单衣的少年有些疑惑地道。
青衣小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方才跺脚道,“还冷静下来慢慢说,再慢少爷的清白就要被另外一个登徒子给夺去了!你倒是快起来呀!”
另一个登徒子?难道现在遍地都是登徒子了不成……乍听这如此耳熟的称呼,言二少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以为又是小槿大惊小怪,只得摆了摆手道,“小槿,我说你家少爷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至于这么紧张他的清白么?”
闻言,青衣小童顿时炸了毛,指责道,“亏得我家少爷力排众议,待你一片诚心,你,你这个负心汉,竟是这般对待他!”
“力排众议,一片诚心,负心汉?小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言二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跟着默念了遍,随即反问道。
眼看着磨蹭了半天还不见他动身,小槿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别,一手拽住了言擎的衣袖,径直地朝外奔去道,“莫要再多说了,你会武功,快随我一道去保护少爷的清白!否则这次我一定会被夫人给折磨死的!”
素白单衣的少年被拽的一踉跄,就差没摔了个底朝天,看着青衣小童如此执着的动作,只得无奈道,“我刚刚被一个妖女给下了药,恐怕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小槿回过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下药?下什么药,我看你手脚健全,动作利索的很,别想找借口不去!”
“欸?”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尝试着从丹田处运了运气,言擎方才察觉到,先前的药效竟是已经不复存在。来不及深究原因,他抽回了被拽的险些再一次报销的衣袖,跟上了青衣小童的脚步,询问道,“你们不是一直在屋外候着么?怎么你家少爷突然间就清白不保了?”
小槿喘了口气,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道,“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原本我和少爷的确是守在屋外,谁知你一进去就没了声响,亏得他还为你担心来着!”
“是是,都是我的错,麻烦你长话多说吧。”回想起先前屋内所发生的一切,言二少自知理亏的頜首道。
这柳梢居从外面看来倒是不若里面这般复杂,连绕了好几个拐角,小槿也顾不上和他多计较,只得呐呐地继续道,“后来,我们趴在门闩前,想着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结果一阵异香飘来,就同时晕了过去。再度醒来之时,已是躺在了柳梢居的雅间内,那个红衣男子,他,他居然将少爷横抱在怀里!”
“抱着你家少爷?你怎么不去抢回来?”言二少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地重复道。这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她再怎么调戏美人,可从来没有抱起过曲小猫。”
小槿扁了扁嘴,委委屈屈道,“你以为我不想抢,问题是我又不会武功,自是抢不过那人,每次我想冲上前,都被他轻轻松松一手给甩了出去。”
眼见着连续又绕了两处回廊,言二少眉角一抽,“你家少爷难道就这样任由他给抱着?我记得小猫的功夫……”
两人一路脚步未停,终是在路过其中一扇标着“采菊东篱下”的桃木门前时,小槿一把将素白单衣的少年给推了进去,口中一边道,“我家少爷自是还未清醒,放心吧,少爷当然是向着你的,现下拯救少爷清白的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猝不及防,言二少被他推了个正着,直直地撞着门冲了进去,猛然间压在了屋内的屏风之上。这小槿,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想她堂堂言二少头次英雄救美竟是以此番姿势出场,惭愧惭愧……
“你便是那言擎?”前方传来一道极为悦耳的男音。
言二少反射性地抬眼看去,顿时屏住了呼吸,饶是她阅美无数,此时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从未见过有男子竟是将红衣穿出了这般风味,半长的墨发被一根素色的簪子固定在脑后,宛若玉石打磨过的下颚弧度配上那双极为艳丽的狭长桃花眼,仅是一个侧面便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见状,红衣男子不由的挑了挑眉,“还真是如他所说……”
“你,想要对小猫做什么?”被这戏谑意味浓重的声音调戏过双耳,言擎方才蓦地回过神来,紧盯着红衣男子怀中之人道。
红衣男子玩味地把玩着怀中之人的手心,“我自是想要做很多事情,你可莫要坏了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