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人布下一个死局,又以‘摄魂草’引万魂为己用,我想也只有鬼道才会如此狠毒,所以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棺材放在死门之下,也就是数字‘6’所对应的那个转弯。我想敲开那块地板,就能见到真正的主棺了。
“现在离我们下来也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他们在外边也该急了,是上去还是下去,你们两个决定一下。下去肯定有危险,死门一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八字再硬,也得丢掉半条命。”
听查文斌解释了这么多,超子和卓雄也有些明白了,跟在他的身边这么久,这其中的道道不说听,看也看得太多了,两个人还是挺默契地一起说道:“我们听你的。”
查文斌这一合计,他们在外面等得也确实太久了,便说道:“先上去,跟老王打个招呼,你们两个有什么想说的一会儿都跟他交代清楚,我这么说你们心里也好有个底,这下面不是一般的复杂,懂吗?”其实他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证明下自己的判断是对还是错。
事不宜迟,这哥仨立马就动了起来,到了数字“6”的时候,抬头便可见那个斜斜的上坡,这一次查文斌怀着万分期待的心情向上拐过了那两道弯,抬头一看,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正对着自己。
“终于出来了!”查文斌的脑袋刚刚露出来,就看见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对着老王那肥大的屁股爬了过去,射灯一照,好家伙,那八条锋利的大腿舞得跟长矛似的。
“超子快出来,上面有狼蛛!”他朝下吼了一声过后,立马跳了出来,然后大喊道,“老王快让开,你后面有狼蛛!”
话说老王已经敲那具棺椁敲得筋疲力尽了,正想坐在那歇会儿呢,忽然听见查文斌的大喊,吓得他一个哆嗦直接从上面栽了下去。
不过这王胖子还是有几分机灵的,顺手一抓就抓住了登山索,就这样吊在了空中。刚想喊救命,只听见“砰”的一声,接着就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自己头顶飞了出去。
老王被超子拉了回来,他的腿到现在还在打着哆嗦。跟他说了下面的情况之后,他最关心的便是要找的东西有没有出现。
查文斌摇摇头道:“到目前为止,你所说的第二棵神树,没有半点影子,这个世上或许根本就没有第二棵,但是确实是因为这个不准确的消息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所以老王,你该实话告诉我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了。”
确实,这个地方跟蕲封山压根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神树是青铜所铸,但是这个鬼地方到目前为止连半个青铜器都没见着。
这个消息是组织里的那个人亲自传出来的,那个人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先前蕲封山也是由他指点的,老王明白几次他们几个都险些丧命,其中缘由想必没那么简单。
“文斌,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回去给你一个交代,哪怕是触犯了组织的天条。现在看来,什么狗屁第二棵神树根本就是幌子,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我们来这里找一棵子虚乌有的神树,但是我知道我们几个都差点送了命,甚至是已经死过了!”
查文斌说道:“这是你的事儿,你们组织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只是帮你们找想找的东西,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都会尽力。现在这下面是唯一的希望了,如果我超过三天还没有上来,你带着我这三个兄弟先出去,然后想办法回家,以后我的儿子就拜托你们了。”
超子一听就急眼了:“不是说好的我们三个一起下吗?怎么又变你一个了!”
查文斌笑道:“九宫八卦图中要想活着走出来,必定是九死一生,你们还都年轻,没必要跟着去冒险,我与人是君子之约,应当作力所能及之事。再一个我也想看看道中高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我查文斌学道一生,还不及他半点皮毛,祖宗们留下的东西都快要让我们这一代人给忘光了,我也想趁这个机会,一窥究竟。”
“不行,我们说好的同生共死,怎么能舍你而去?要下还是我们哥仨一起下!”卓雄很少发脾气,这一回他是真的红了脖子。
“都给我走,别跟着我下来!”查文斌去意已决,转身便从那缝隙里又爬了进去,等他前脚刚跳下那个凹陷,后面两个人就跟着进来了。
“不是让你们别来吗?怎么这么不肯听我说,快出去!”查文斌已经有些恼火了。
超子一把推开查文斌,他的力气大,一下子就把查文斌给推倒了,卓雄跟着往里一钻,第一个转弯处喊道:“文斌哥,上次我们没能跟着你进蕲封山谷底的裂口已经内疚了好久,这一次不会再走了。这条路我们两兄弟进去没你带着是肯定走不出来的,要么被困死在里面,要么你让我们跟着你,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查文斌这一刻眼眶有点儿湿润,生死之交也莫过如此,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能做的就是带他们进去,然后平安地再把他们带出来!
当三人下去之后,果然数字又开始进入了混乱的排序状态,当数字“7”出现的时候,查文斌从袋里掏出了一炷香在弹孔前面点上,让他们两个也闭上眼睛。
三分钟后,查文斌重新睁开眼道:“这里是伤门,也就是震宫,属于八门中的凶门。震卦主动,动则易伤。我想那群蜘蛛或许真的是托了石头爹的魂来这儿给我们一个警告:只要我们在这座椁里乱动,则非死即伤,伤门为第二大凶门,他是算准我们要入死门,如今看来他肯给我们这个警告是一种提醒,提醒这里暗藏着危险。两位等下记住不要离开我半步之内,否则我也可能无能为力,死门为最凶,压根没有吉,是死是活,各安天命!”
再拐两个弯,是超子先前标记的“6”,也就是死门终于出现了。
敲击地上的木板,回声“咚咚咚”作响,显示这下方确实有一个独立的空间。这儿的木材自然是顶好的雪柏,要想从这儿打个洞又不破坏整个墓室的结构,这种活儿还是得交给超子去干。
虽然自诩为爆破专家,但是炸药在这里是无用武之力的,任何一点偏差都有可能让这座沉睡了千年的雪柏棺椁在瞬间崩塌,而他们也将被永远埋在这里。
只有让一切再次回到原始社会,三人开始用刀刨。这雪柏的名贵可真不是吹出来的,他们手中用的可谓是特种军用匕首了,一刀劈下去也就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两个当兵的加一个道士这会儿全成了木匠,一个圆形的坑正在他们一点一滴的努力下逐渐往下陷。若是此时有古董商看见了肯定得大骂这三人是在暴殄天物,哪有人会舍得拿刀子去在雪柏上挖个洞,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两个小时后,当三人脸上的汗珠都要在地板上结成一汪水的时候,卓雄一刀砸下去,“啵”的一声,终于穿透了……
“到底了,文斌哥!”
查文斌把头伏下去,用强光射灯朝那个刀眼里面照下去,一道雪白的光柱直入地下世界,但这个刀眼实在太小了,无尽的黑暗瞬间吞噬了这些光亮。
“加把劲儿再凿开点儿。”
趁着干活的间隙,卓雄问道:“你不是说这儿的通道都是在移动的吗?这么久过去了,我们这块地板下方对应的也应该移动了啊,怎么确保这里下去就是墓室呢?”
查文斌说道:“你尽管凿,九宫是地盘,虽然格子一直在不停地移动,但是跟下方连接的八门永远都是对准的,宫位在动,门也跟着动。”
超子到这时索性就用脚踹了,军用皮鞋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硬!这小子那股蛮劲头上来是丝毫都不会输给横肉脸的,“哐哐”一顿乱踹,还真叫他给鼓捣出了一个大洞。
那个洞不断在扩大着,当它能够容纳一人进入的时候,这个用掉三人将近三个小时的工程终于宣告结束了。
“冷!”这是查文斌把脑袋探下去后说的第一个字,这里的空气也不知有多久没和外界相通了,一股寒气直逼人的毛孔,方才还是满脸大汗的脑袋这下子只觉得毛发都竖了起来。
“你们两个在我后面,千万别跟丢了,到下面后不论看到什么都别乱摸,也别乱说话,遇到情况尽量用手势交流,两道本命符一人一张,老规矩塞在自己怀里。”给完符纸后,查文斌第一个跳了下去。
如果说北方的冬季是寒冷的,那么这儿真的可以用极寒来形容了,只是落地的一刹那,查文斌就觉得自己是掉进了冰窖里,一股透着阴气的寒冷瞬间把人包围,甚至连手指在这儿都一下子失去了之前的灵活。
“嘶……”他吸了一口气,牙龈立马感到一股酸痛,这种冷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三个人站在这个距离天花板不过一人半高的地下世界里,还没开走,就都已经打起了哆嗦,射灯照出去,全是自己呼出的暖气,雾茫茫的一片,又瞬间凝结成了冰花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这是什么鬼地方,要冻死人啦!”超子也是在雪域高原上打过滚的人,算是比较耐寒了,可是这种立马能把人冻僵的情况也只会偶尔出现在深冬夜里刮起西北风的草原上,可那也仅仅是偶尔……
“别说话!”查文斌小声而严厉地呵斥道。不知从何时起,查文斌觉得站在这样冰冷的世界里,却感到自己的怀中隐隐有一股热量在提供着温度,多少让他好受了一些。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只有那块太阳轮,可金属在低温下只会越发冰冷。
“跟着我,小心脚下和四周。”查文斌低声说道,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之后,这哥仨开始哆哆嗦嗦地前行。
也许是地上的泥土早已被冻开了花儿,这脚步踩上去就发出“咯啦咯啦”的声响,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无比诡异,也只有这个声音不停地在提醒着彼此,他们才是这儿唯一活着的生物。
这地上说是路,其实也不然。这是一个空间和棺椁差不多大小的平地,在这片平地上分布着大小形状都很类似的白色鹅卵石,规则地连成一条条的线通向中心。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两条鹅卵石的中间。
总计四条对角线把这个和棺椁底座差不多大小的平地均匀地分成了八个部分,这八个部分的上方应该都对应着八个门,而中间的交会点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因为隔着不远的中心位置就有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在闪着亮光。这就好比在一片荒石滩上有一颗硕大的钻石在向你招手,人本能地就会确定那便是目标。
查文斌指指那中间,做了一个继续前进的动作,这儿走过去目测也就三十米的距离,要用冲刺的话恐怕用不了几秒钟,可就是这么一段看似触手可及的路却让他们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尚未迈出三步,查文斌便停了下来,后面的超子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情况,便把脑袋探了半个出去,就这么一眼,他便看见了这辈子他最想看到的人:他的母亲!
何毅超的母亲,也就是王夫人,那个被查文斌葬在王庄山坡上的妇人。此时她就在距离超子不远的地上笑呵呵地跟他招着手,手里正拿着他最爱吃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