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炉的香味飘来,侯姝良昏昏沉沉的躺在锦被里,闻到之后只觉睡意渐深,便不知不觉的阖眼睡了。
颂红推她的时候,她正睡得香甜。
“七小姐,七小姐。
侯姝良翻了个身,微微睁开了眼。
荷花苑已经挂起了红灯笼,已是亥时。侯姝良有气无力的望了望窗边的大红灯笼。
“这药······。”
侯姝良看到颂红端着的药碗,使出浑身的力气撑着坐起来,道:“我试。”
“可是,七小姐,您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宜再试药了。”
颂红说的很是心疼。
一阵风呼啸而过,吹的大红灯笼一阵乱颤。倒影在窗棂上,倒像是一朵暗红的花正要凋谢。
侯姝良摸了摸锦被,深吸了几口气道:“不碍事的。我休养几日便好了。”
侯姝良说着示意颂红把药碗端给她。
其实,这药是煎给方荷的,只是侯姝良担心方荷此次会被关嬷嬷她们下药,所以才每次要试药的。
侯姝良已经很小心了,从药单到煎药的器皿还有药熬好后她是定要亲自为方荷试药的。她偷偷学的医术还不精,并不能只闻一闻药就能辨别是不是被人加了其他东西,便在每次端给方荷前,亲自试药。
“七小姐,您这一日三次的试药,这身体······您自个儿还有着病呢!”
颂红紧紧端着那药碗,似乎并没有要给侯姝良的意思。
“颂红,给我。”
侯姝良直了直身子,语气也严厉了些,她再一次要求颂红把药碗给她。
颂红端着药碗,颇为不情愿也颇为为难。若不给,则是违抗了主子的命令,若给,则侯姝良会再试药,这样一来她的身体也着实吃不消了。她这两日病着,还坚持要给方荷试药。
颂红也提出过要代她试药,可是侯姝良却一口拒绝了。颂红只得讪讪的退了出去。
颂红端着药碗,望了望脸色苍白的侯姝良,心下已下了决心,这次不管侯姝良怎样要怎样生气,她都不会再把药碗给她了。
正当颂红铁了心要代侯姝良试药的时候,就见帘子被快速的打开,一个火红的身影,直直的窜了进来。
“好你个七妹,是你告的密!你这个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也有今天这下场。我不收拾你自有天收拾你!哈哈哈哈。”
侯姝菊披着一件火红火红的厚披风,浑身胡乱裹的圆滚滚的,一下子窜在侯姝良的床前,远看倒像是一个正燃烧的火球。
“五姐······。”
侯姝良只觉得喉头一阵腻味,心尖所有的味道一齐上涌,堵的喉头一阵阵难受。
她是见过史鼎的真面目的。前世之事,她和史鼎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但是今生她对史鼎已然看清,她不会再对他有丝毫的幻想,更不会再对他有丝毫的动心。
所以,当三姨娘和史鼎再次达成计谋的时候,她却冷静的将史鼎的情诗转手送给了侯姝菊。侯姝菊彻底放下了对史鼎的顾虑,在和他的暧、昧不清的交往中越陷越深。这一切都是侯姝良所想看到的结果。是的,这一切还没发生前,她的确是这样计划的。三姨娘利用史鼎设计陷害她,她却把史鼎推引给了侯姝菊,三姨娘知道后又会是怎样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
侯姝良一想到这里就觉的心里的那根刺似乎在瞬间被拔出来。
可是,当时间一天天过去,当她知道侯姝菊彻底的被史鼎所迷之时,她心里并没有原先试想的那般快乐,那般好受。或许,她还顾念和侯姝菊的姐妹情分,或许,她还顾及侯家名门之家的家风,总之,在推动史鼎和侯姝菊的事情上,她动摇了。
她最终告诉了大太太。她到底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亲姐妹被这样一个自私自利、见异思迁的男子所糟蹋。侯家,有她一个人曾经那般有眼无珠就够了。
这样的话,她要说给谁听?她能说给谁听?侯姝菊凶神恶煞的样子恨不得吃了她,还能听得进她说什么?
姐妹之情?为了她好?
侯姝良静静的望了一眼气汹汹的侯姝菊,并没有任何惧怕,只用尽力气撑坐在床边。
“谁是你五姐?我没你这样的妹妹,你这个小人,背后扔黑砖,背后捅我刀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妹!从今往后你不是我的姐妹!”
侯姝菊说着就抓了帐幔旁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向侯姝良砸去。
侯姝良看着那个鸡毛掸子,一时间百感交集又下意识的后退躲避。
前世,今生她对她都算不得好,但是她却清楚的记得前世之时,侯姝菊是提醒过她的,不要太相信史鼎的话。怪只怪,她一心恋着史鼎,满心里都是他的笑容他的影子,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人的话,更何况这话是逆耳的忠告!
说到底,就算她们再怎么闹腾,终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侯姝良脑子里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不再后退。如果这一鸡毛掸子下去,这一打能让侯姝菊好受些,她甘愿受着。
侯姝良迎着头,忽然道:“是我告诉了母亲,你打吧!”
侯姝菊毫不留情的攒足了劲,狠狠的挥动着手里的鸡毛掸子。说时迟,那时快,颂红一个箭步抓住了侯姝菊的手,微笑道:“五小姐,您和七小姐都是千金之躯,侯府的小姐,断不敢劳烦您打扫,这个鸡毛掸子还是给我吧!”
颂红的一席话倒是让刚才气急败坏的侯姝菊冷静了几分。她们同是侯府的千金,她不能这般任性明目张胆的打人。
侯姝菊的手被颂红钳住在半空中,无法动弹,只瞪着眼珠子嚷道:“侯姝良,这次就饶了你。你要是再敢到母亲面前搬弄是非,我饶不了你。”
侯姝良望着怒气冲天的侯姝菊,她这样生气,恰证明了她对史鼎是动了真情的。侯姝良无力的咳嗽了几声,颂红忙上前扶着侯姝良躺下。
“七小姐,刚才五小姐没吓到您吧?”
“没有,她就是爱冲动,过了那个劲就好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黄妈妈忽然来了,一脸不解的道:“刚才碰到五小姐,气冲冲的差点就把我给撞倒了。我问她是怎么了,她也不说,只鼓着嘴巴跑开了。”
侯姝良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只道:“这么晚了,黄妈妈来定是有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