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姝良原本想着给颂红办桌子酒席,算是给她接风,可是她倒腾来倒腾去愣是没倒腾出几个铜板。她给青莲了那两吊钱后,就所剩无几。再加上这两日绣的荷包又没卖掉,所以侯姝良压根就没凑出几钱银子。
青莲急冲冲撩了帘子就冲进来。
“七小姐,不好了,关嬷嬷不愿意住杂货房现在都告到三姨娘那里了。”
关嬷嬷,三姨娘?
她没猜错,前世这个对她表面百般好万般关心的关嬷嬷竟真是三姨娘的人!
侯姝良只觉得背后冒起一股凉气,冷飕飕的直窜头顶。她娘死时,一直是关嬷嬷在伺候,难道是这个关嬷嬷奉了三姨娘的命害了·····她那时候真是太大意了,才让关嬷嬷在她眼皮子底下断送了娘的性命。
侯姝良狠狠的咬了咬下唇,尽量控制心中痛恨的翻涌,后又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荷包。
“青莲,莫要管她,随她闹去。”
关嬷嬷是伺候她的婆子,如今有什么事不先问一问她,反倒问起来八竿子打不到的三姨娘来了,况且又是因跟大太太手下的大丫鬟颂红抢房子,这传了出去可真是····。
青莲看了看桌子上被侯姝良翻的乱七八糟的箱子,忽然想起来什么,道:“七小姐,昨儿您给我的两吊钱,我只用了一吊,还有一吊在这儿。颂红刚来这儿,咱们是不是要帮她办一桌酒席。”
话虽是这么个话,理也是这么个理。
可,一吊钱哪里够置办酒席的。出自侯家厨子的酒席哪一桌不要二、三两银子,即便降低标准一两银子也是有的。
侯姝良忽然觉得少了银子真是寸步难行,好端端的一件事能让银钱给难死。可再难,酒席终归要置办的。侯姝良摸了摸脖子上的七色鹿玉佩,霎是温润又奇特。想必能当上个好价钱。
“这个玉佩想必能当个几两银子,你快去快回。”
旋即摘了下来拿给青莲。
青莲不敢接那玉佩,只摇头道:“七小姐,这九色鹿的玉佩·····您还是留着吧。”
青莲清楚的记得三年前,因为侯姝良要给方荷做一套上好的衣服,便让她拿着这块玉佩偷偷当了。但是当方荷发现侯姝良的玉佩不见时,她拼了命的要找回这块玉佩。还好这块玉佩在当铺被压在了箱底,无人注意才要了回来,饶是这样方荷仍旧罚青莲跪了三天三夜。
在青莲的记忆里,那是方荷第一次也是她见过的唯一一次发脾气。
青莲想着就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侯姝良见青莲的脸色不对便又唤了声:“青莲,你怎么了?”
“七小姐,这块玉佩千万不能再当了,要不然·····我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侯姝良看着青莲欲说不说的样子,知道这块玉佩极其重要。只可惜她记得前世的所有记忆,却不记得今生重生前的事情。侯姝良极力回想着前世关于这块玉佩的事情,可是似乎直到她死去,这块玉佩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并无特别之事。
她不由多看了一眼,通透、温润的椭圆玉佩,周边爬满了自然长成的梅花纹路,中间是一个雕刻精细,神态自若的九色鹿,它正昂首回头看,从她的角度看去,九色鹿正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望着她。
青莲瞄了一眼那个雕刻出神的九色鹿,就顺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帮侯姝良重新带在脖子上。
此时,门外想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七小姐,在屋里吗?”说话间,她自撩了帘子进来了。
“赵妈妈,有什么事吗?”
侯姝良的语气有些冷冷的。
她记得前世赵妈妈是跟在三姨娘身边伺候的,并时常有事没事的来搜刮一下她和方荷。
“哦,呵呵,青莲也在呢!”
赵妈妈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青莲,像是在说,你丫还不快走,别耽误老娘谈正事。
青莲也不喜赵妈妈成日里摆了一副侯家老人的模样,骗吃骗喝。侯姝良就要青莲帮着颂红整理房间便把青莲支了出来。青莲出去的时候嘟囔着:“哼,赵妈妈一来,准没好事。”
“赵妈妈,何事?”
侯姝良亲自给赵妈妈倒了杯茶。
赵妈妈看到侯姝良亲自给她倒茶,心里倚老卖老的虚荣感顿时蹭蹭的被满足了几分,面上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她并没有推脱,像是真的口渴了般,端起茶就喝了半盅。
“七小姐,老奴来是为了关嬷嬷,想必您也知道关嬷嬷因为房子的事情心里不痛快,告到了三姨娘那里。三姨娘不忍心又体恤着便想让老奴告诉小姐一声要调关嬷嬷到她那·····。”
没等赵妈妈把话说完,侯姝良就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瞪大了眼睛,相当惊讶道:“竟有这样的事?关嬷嬷当面怎么没有跟我提这事反而闹到了三姨娘那里?这知道的人自然会说关嬷嬷不懂事,要不知道的人那还不得说三姨娘是要跟大太太置气呢!竟连规矩都不顾了呢!”
侯姝良直盯盯的看着赵妈妈,饶是她是侯家的老人了,规矩也是更应该清楚的。调遣丫鬟婆子这种事要先问过自己服侍的主子,再禀过大太太,大太太点头才可以。
赵妈妈只觉得脸上被侯姝良盯的火辣辣,平时温顺懦弱的七小姐原来竟这么强悍、凌厉,说出的话一套一套哪里像个孩子。
她又勉强笑道:“可不是?关嬷嬷也真是糊涂了。这·····呵呵·····。”
赵妈妈稍一愣,反正一不做二不休,又咬了牙道:“赵姨娘的意思是和小姐私下里了结了,一个婆子而已,大太太那里并不在意的,何况您和三姨娘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
意思是说只要没人说,大太太更是不会管了的。
侯姝良并不答话,只重复道:“和三姨娘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
后又一副小女儿状害怕又为难的绞着帕子,轻声道:“要是没有了关嬷嬷,我们的生活只怕····。”
赵妈妈见侯姝良的话语有些松动,再厉害终是个孩子,会怕的,哪里就能真逃得过三姨娘的严苛去。便笑眯眯的掏出了二两碎银子明晃晃的放到桌上。
侯姝良不知道三姨娘为什么非要把关嬷嬷调到她那里,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关嬷嬷定是抓住了三姨娘什么重要把柄,才不惜让三姨娘调到她手里。要不然三姨娘何须冒着被大太太责罚的危险这时候要人呢!再说了侯姝菊被罚的事情刚出,三姨娘需要韬光养晦而非顶风作案。
侯姝良笃定了这些后,就摆出了一副极其看不上那二两银子的样子轻笑道:“呵呵,二两?”
赵妈妈摸索了半天又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笑嘻嘻的放到桌上。
“七小姐?”
“赵妈妈,您还是请回吧!”
侯姝良冷声说着,手一推那些碎银子,银子哐当落地,发出风铃般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