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到底是没听说秋老虎比三伏天还闷热?二姨娘不会骗你的,醉梅轩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侯姝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好奇的望着二姨娘。
她努力回想着前世关于二姨娘的记忆,只是除了关于她状告三姨娘偷人之事,其他的竟模糊的很。
醉梅轩,前世的记忆也几乎没有。
只是现在她倒是乐意去醉梅轩的,不是为了避暑,不是为了二姨娘的面子,而只是为了见一见翠萍。
她现在正关在醉梅轩后的柴房里。
“姨娘,醉梅轩真的这么好?”
虽不知二姨娘这么热络的让她去醉梅轩意欲何为,但侯姝良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要不然她为何不直接自己去了?还与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姨娘何时骗过你?你去了就知道了。”
二姨娘看到侯姝良动心,眉眼俱笑。再想到不一会就可以看到侯姝良大哭,三姨娘****,心里就更按捺不住了。
未免开心的太过招摇,她扶着额头偷笑。
这一奇怪的动作,被侯姝良正好瞧见。此时,她更笃定二姨娘有古怪,说不准是拿她当了靶子。
侯姝良嘴一抿。
有时候被人利用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至少说明还有被利用的价值,比之废物或者垃圾要好太多。
她轻快的起身而去。又在转身的瞬间瞧了瞧,似乎大家都在场,只有三姨娘出去好一会了。
她又特地望了望二姨娘,二姨娘正望着三姨娘的座椅讥笑。
侯姝良的脚步一顿,难道和三姨娘有关?
她想着前世的三姨娘似乎因为偷人的事情和二姨娘闹得不可开交。她重生的这些日子里,三姨娘也每每不惜重金打扮的花枝招展,很是耀眼。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侯爷远在京都,怎会看到三姨娘这样的俏丽?
那日请安,二姨娘对大太太欲说还休的话,虽然大太太没有听到,但是于她可是听的真切。
二姨娘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这雨就是及时雨,要不是雨打鸳鸯冲散了好······。”
至此,侯姝良忽觉事态不对。
二姨娘这是要她亲眼目睹一些丑事,一些关于三姨娘的丑事。
想到这,侯姝良没有再走下去的欲望。
她深吸两口气,在一个假山的背阴处坐了下来。此处种满了翠竹,密密麻麻的一片一片,她所在的地方不仔细看倒还真看不出来有人。
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大姨娘,这事我看大太太想必也清楚的很,何苦我们再多此一举,再要提醒一句,那个扮演杜丽娘的戏子就是乔兰?”
“刘妈妈,饶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会不知大太太喜欢明白事理的人?这个戏子就是乔兰,饶是大太太已经知道,我们仍要说的,这和大太太知不知道没关系,却和我们对大太太尽不尽心、忠不忠心有关。况且,乔兰不仅仅是二太太的心头患,大太太也是相当关心的。”
这是大姨娘的声音,侯姝良听后,心内不由的一惊。
原来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大姨娘,竟不是个不关心世事的,而是在关键时刻为大太太推波助澜的。要不然她怎会得到大太太的赏识,赏了个园给她住着。为这三姨娘没少生了闷气,她自认为自己在大太太面前是最得脸面的。
“对,您说的极是。也亏得您细心,知道何时该做什么,倒不像那个荷花苑里的那个三姨娘只知道咋咋呼呼的做些表面文章。”
大姨娘并未做声。
这些年她暗暗留心着三姨娘,虽说她是她们中最俊俏,最出色的一个,大太太也想拉拢她来巩固自己在侯爷心中的地位,但是三姨娘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她做事总是要雷声大雨点小咋咋呼呼不可。
大姨娘抬手摩挲着竹叶,叹了口气。
女人有色相固然好,但若想长久终离不开心智。
刘妈妈看出大姨娘微妙的悲伤,忙道:“我这就去告知了大太太。”
待大姨娘和刘妈妈走后,侯姝良才从假山后出来。
乔兰,一个戏子竟然牵涉到了大太太、侯二爷和二太太。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
这一世,她只要守护好娘亲,守护好自己的婚姻,守护好她的身边人即可。
醉梅轩再不堪的丑事,她也要去趟一趟浑水,便径直去了。
一路走来,阴凉更甚,醉梅轩真不愧是避暑的好去处,侯姝良越走进醉梅轩,就越觉得凉气袭人。只是她想不通,这么好的地方,侯府为什么就把它冷落成了禁地。
被人冷落的地方,自是少有人来。
侯姝良走的也极为顺畅。拐过眼前的朱红色月洞门,就到了醉梅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侯姝良面上虽然感觉到了凉爽,但心里却着实紧张了起来。
她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三姨娘不堪之事离她越来越近了。
忽然,一声“砰”。
相撞了。
侯姝良的头直直的顶在那人的胸部,她的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胸部。
他一瞥,飞快的反应过来,急忙向后一退,侯姝良的脑袋就像失去了重心一样向前栽去。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扶住了。
“你······肺痨男?”
侯姝良像是被蝎子蛰过了一样,迅速又毫不留情的甩开了方启源的手。
甩开的手飞在半空中,甩手声回荡在他俩的面对面之间。
方启源一愣。
不管是在京都还是在徐州,他的才貌都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当然他剑眉英气、才高八斗是值得众星捧月的。
他何曾受过这种被人当做蝎子般甩开的待遇,更可恨的是初次见面她竟然称他为肺痨男。
这是要诅咒他的节奏吗?
方启源微嗔,眼睛圆鼓鼓的看着侯姝良。
侯姝良虽然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但是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是他,没错。前世之时,她是见过他的。只不过那时候三姨娘撺掇着他和侯姝菊的亲事,而她自然而然的成了侯姝菊的陪衬。后来三姨娘听说方启源得了肺痨,适才撺掇着大太太使了个李代桃僵的法子,硬是将她嫁过去。再后来,走投无路无计可施之时,她才想到了和史鼎私奔。
痛彻心扉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侯姝良的眼前,她忽觉得这些时隔经年的事情并没有随着时间一同流走,反倒是像个大石头一样在心底沉积。
侯姝良深吸了一口气,一行清泪从她清亮的眸子里流下来。
这辈子,她一定要远离肺痨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