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两锭银子交给了桃花,她临走的时候给您磕了三个响头说······。”
颂红一五一十的说着。
青莲听了诧异问道:“两锭银子您就这样给了桃花了?她是二姨娘的丫鬟,我们为什么要给她银子?”
话一出口她察觉自己的失礼,怎可质问主子,连忙闭嘴低下了头。
颂红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只装没听见立在侯姝良身旁。
“青莲,这件事情终是因了我们而起,虽二姨娘不顾主仆情分把她赶了出去,可我们不能眼见着桃花一家子喝西北风,而不管。我知道你是心疼这两锭银子,相信我,不久我就会赚回来的。”
颂红微微抿嘴,心道,都说七小姐是个懦弱性子没想到却是个极顾情分的人。桃花这事,青莲说的没错,这银子给不给都与她们无关。可她却顾念桃花及其家人,这样看来,她倒不是个怯懦的,反倒是个慷慨又颇有人情味的。
“赚回来?”
青莲瑟瑟缩缩的抬头张了张口,想问怎么赚回来,就凭着绣几个铜板的荷包?这样要绣上多少才能赚回来?最后还是闭上了,她是丫鬟不该过问主子的事。
“七小姐,在吗?”
黄妈妈笑吟吟的打了半个帘子,颂红见状赶紧一手携了帘子,一手虚扶了黄妈妈。
“黄妈妈,快坐。”
侯姝良搬了杌子请黄妈妈坐下。
黄妈妈扫了立在一旁的青莲,这个丫头只鼓着嘴杵在那里倒失了往日的伶俐劲儿。
青莲望了一眼黄妈妈,撅着嘴福了福,没好气道:“七小姐,奴婢去做荷花糕了。”
黄妈妈一脸笑意打趣道:“青莲今日又馋嘴了。”
青莲瞥了眼黄妈妈,一溜烟就出去了。
“黄妈妈,您给的那壶酒很好喝,姑娘们都喜欢着呢!”侯姝良话音刚落,就听颂红接口。
“正是呢!黄妈妈,这么好的酒,姐妹们都说还没喝过瘾还要问你讨了来吃呢!”
侯姝良和颂红对黄妈妈的恭维,让黄妈妈很受用。
“姑娘们,可别为难老奴了,我这儿也统共就这一瓶的,姑娘们爱喝,下年就早给余杭的田庄上带个信儿,让刘德孝家的给捎带几瓶子,管保你们喝个够。”
大家一阵笑。
黄妈妈又正了色道:“我这儿有个消息要给七小姐。”
侯姝良一听,便极其认真的看着黄妈妈。有消息,就是大太太让她来通告的了,大齐十年七月,还有什么事牵涉到她和大太太的吗?难道····是老太太的寿辰?
“黄妈妈您说。”
“七小姐也知道,咱西院和东院都是由大太太掌事的,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内外院的事,整的零碎的,这一天下来也有不少。”
黄妈妈颇有深意的看了看侯姝良。
侯姝良忙道:“母亲着实辛苦。”
“是的呢!老太太感念大太太的辛苦,所以这对老太太的晨昏定省也都免了的。大太太哪里就真不去了,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没一日不去请安的。老太太的吃穿更是头等大事放在心上。饶是这东院里的二太太还······。”
黄妈妈闷闷的叹了口气。
先说大太太的辛苦,再说大太太的孝顺,一转又面色紧皱受委屈一样的提及了二太太,难道二太太到老太太跟前儿告了大太太?可是这样妯娌间的事情不该在子女面前藏着掖着吗,黄妈妈怎么跟她提起这些?
“黄妈妈您喝口茶。”
黄妈妈喝了口茶,顺匀了气又道:“二太太到老太太跟前儿乱说一通······什么治家不严、漏了油水、什么不孝顺······最后竟说她要为老太太办寿辰。”
黄妈妈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二太太争夺的哪里是为老太太办寿辰这事,分明是在夺大太太掌家的权力。老太太真是信任大太太,侯府里内外院子的事都放手让她去做。眼看着大太太一天天老去,二太太当然不想只靠几个月例银子过日子。
侯姝良若有所思。
“祖母一向相信母亲的。”
黄妈妈眼睛一亮,忙接道“谁说不是呢!老太太又不是真个聋瞎了,这事还是由大太太操办。”
黄妈妈眼泪汪汪罗里吧嗦的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难道是想告诉她,大太太在老太太心里的分量?还是想告诉她,二太太不顾情分、不择手段,想霸占掌家的权力,若大太太倒台,势必会危急到她以后的前程?
侯姝良心下一紧。
大齐十一年,侯家因为窝里乱,家财被瓜分,就已经势不如前。没想到矛盾在此时已经萌芽。
“黄妈妈,母亲一直都掌家,一直都操办着老太太的寿辰,婶娘不懂母亲的苦楚,她的话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对了,此次寿辰母亲想怎么搞呢?”
黄妈妈觉得跟侯姝良讲话就是不费劲,不像和五小姐说话,跟她讲了半天,她不是打断了要问这问那就是听后跳将起来痛骂二太太。她是做奴才的,看着小主子骂婶娘,一副毫无教养的模样,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黄妈妈顿时改变了对侯姝良的看法。
她不自觉得拉起来侯姝良的手,拍了拍道:“大太太的意思是,还是跟往年相似,邀了人来酒宴,再请了老太太喜欢的梨园班来唱戏热闹热闹,只是这贺寿的寿礼跟往年略有不同,大太太想每位小姐、公子都送一份。”
每位小姐、公子都送?
大太太莫非和二太太较起真来了?侯姝良知道这是大太太已经定下的结果,即便她有什么不满,说出来也不能改变什么,结局依旧是这个结局。
无力改变,就先顺从。
忙笑着称赞道:“母亲的这个想法极好,孙子、孙女都备了各自的心意,到时候祖母看到定会高兴的。黄妈妈还劳烦您告诉母亲,我定会做份不同的贺礼让祖母高兴的。”
黄妈妈再一次感受到了侯姝菊和侯姝良的差距。
侯姝菊比侯姝良大了一岁还多,却连个宽慰的话都不说,到最后高傲的扔下句“知道了。”就把她扫地出门。而眼前的侯姝良不仅想到了老太太还想到了大太太,又提及了同辈的心意,还对她百般尊重,这样的做派哪里就是那个飞扬跋扈从没把下人放到眼里的五小姐能比的。
黄妈妈细细打量着侯姝良,这两姐妹的差别太大了。
说话、做事就连长相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黄妈妈不禁多注意了一眼侯姝良。心下一惊,这长相、这眉眼竟和府里的任谁都不像。到底像谁?莫非真如他们议论的一样?
黄妈妈略作片刻就要出去,侯姝良亲自送到门口,还嘱咐着一些,婶娘不明白母亲的苦处,让母亲放宽心,莫要和婶娘计较的话。
望着黄妈妈离去的背影,侯姝良感觉得出来,黄妈妈对她的态度已经改变,至少有了一丝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