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对我说,他想了一个很好的方法,一定能帮我哄回小月的。我答应,求之不得,只能可以让小月不再生气,即使是一个缥缈的机会,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尝试。
“别说做弟弟的不关心你,我视察了好多天(确定你不是无意中发现的吗?!)发现你家小月,每天晚上都会站在窗前,望着庭院发呆的!今天我就把两幢别墅之间的矮墙拆了,而且还帮你弄了一个很有情调的凉亭,到时候你就喝醉了,倒在凉亭上,你家小月看到一定不忍心的,到时候她出来了,你就自己把握机会吧!只要你说些好话,一定能行的!”
“……”
真有那么简单吗?小月,你现在只要看到我就会莫名地生气了吧?
“呐,这瓶酒给你,我酿的,我自己还没尝过,你帮我试试味。”
“……”
“时间都差不多了,喝到半醉,别全醉了。”
“……”无奈我只能旋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往嘴里“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
“这样不好,你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明熙说话,抢过我手中的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忽地向着我迎面喷来。
“……”我揩了揩脸上的酒滴。
“酒的香味还好,不过口感太差了。不过给默那不懂货的家伙这种才是最好的选择。”明熙低声地喃喃,然后把酒瓶塞了给我,“嗯,这样好多了。来,多喝几口,等下就……”
后来是半醉还是全醉我都不知道了,脚无论踩在什么地方都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脑袋是不可驱散的眩晕,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随时倒下。
眼皮很沉很沉,但我不能闭眼,至少现在不能,我必须要到了凉亭,到了你能看到的地方才能阖眼。
到了凉亭,我伏在阶梯上,眼皮一拉拢上,我便立即陷入了昏睡。
我知道,我的潜意思里全都是与你有关的一切,无论我陷入了多么严重的昏迷状态,只要听到你呼唤我的声音,我都能挣脱一切桎梏,然后睁开眼。
小月,你真的来了。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该死的,为什么喉咙像堵满了吸音海面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挣扎着,让声音冲出喉咙,可是为什么我才说了“梦里都是你”你就转身离开了呢?小月……我懊恼地用手揉着太阳穴,真想永远昏睡过去,在那个能与你拥抱的梦境里。
意识到计划失败,在躲在暗处的明熙和离缌都困惑地走到我身边,喝过解酒茶,稍微变得清醒。
“小月还是不原谅我。”意料之中,不应该感到难过,但为什么心里还是闷得透不过气呢,就连呼吸都要用很大很大的力气,才能找到一点点的氧气。
“小月来的时候都挺好的,怎么忽然走掉了?”离缌不解。
“她本来就应该生我气的啊,走掉也应该的。”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明熙质疑。
“我就说了梦……嗝……是你。”胃里的酒气往上窜,我大着舌头说道,还禁不住打了个酒隔。
“默,”明熙说话的声音陡然变大,比寒风还凛冽,驱散了我不少酒意,“你是耍我的吧,你根本就不想和好的吧?!还是你醉迷糊了,你居然还在她面前提梦?!”
“我哪里有提梦?!”
“你不是说‘梦是你’么?!嗯?”
“我说梦里都是你!”头好疼,灌了铅一般,离缌再下来一巴掌,已经毫无知觉了。
“今天晚你就睡外面吧,明天病了,我说服小月来同情你一下。默,你太二了,怪不得小月这样说你的,你好说不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我爱你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说着,离缌又拍了几巴掌在我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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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是被离缌吵醒的。
一大早的,卧室的门一直“啪啪”作响,而且门外还有离缌那仿佛阴魂一般的声音,硬生生将我从睡梦中拽了回来。我不得不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眯缝着睡眼,神游般把门打开。
“小月,你知不知道啊……”
门一打开,离缌那堪比恶魔的声音霎时放大,然后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我,抓住我的双肩一边摇晃一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我被她摇晃着从昏睡到清醒,从清醒到犯晕,她放手的时候,我不免再次倒在床上。而离缌说的那么多,其实总结起来也就那么回事:郝默病了,很严重。原因是在外面睡了一宿,而离缌希望我去看他。
郝默那笨蛋,真的在外面睡了一晚?他二不二啊?!可是想起昨晚他醉在凉亭,呓语般的那四个字,我就忍不住恼火!
于是等离缌消停下来,我二话不说立马拒绝:“不去!”
离缌又马上“巴拉巴拉”地说服我:“可是他已经病到不正常(默:不正常……?)了啊!都神智不清了,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一直呢喃着‘小月,梦里都是你’,你真的不去看看吗?真的吗?……(真的吗?这三个字无限重复)”
我整个人愣在床上,仿佛被闷雷劈中了天灵盖,脑袋瞬间变得空白。难道昨晚郝默想说的是“梦里都是你”吗?难道中间不是顿了一下,只是他说得太轻我听不见?!
当我回神过来的时候,还穿着睡衣的我已经被离缌软硬兼施、连哄带骗、又蒙又拐,塞进了郝默的卧室中,生怕我后悔,离缌守在门外,把门反锁着。
卧室中,飘荡着着久违的香味,淡淡的,若有似无,让我的呼吸变得更加贪婪,心跳蓦然加快。
既然已经来了,而且郝默病得很严重……那么就尚且去瞧瞧他吧……瞧瞧他死了没……我只是去看看他死了没……不是关心他……真的不是!
我的视线落到床上的时候,与郝默那双黑钻般,绽放着火彩的漆瞳撞个正着,他明眸中荡漾着的柔情又如洒满月光的湖面,醉人得让忘记了时间在徜徉。忘记了只是来看看他死了没,只让我记得,我是多么的想念他,多么想……
没有言语,他只是静静地与我对望,他的眼神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欣喜与期待,带着一种蛊人心智的魔力,操控我一步一步走向他。
梦里都是你。
郝默,你是想这样对我说的吗?
坐在床沿,我把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在脑海中,但此刻显得有点苍白的脸,小心翼翼地端在手心,视若珍宝。
郝默樱花色的唇舒展出一个幸福且满足的笑容,虽然笑容很淡很淡,但却足以让绚烂的樱花都为之失色,樱唇噙动,简单的音节也唯美如小提琴与大提琴的二重奏,他说:“小月,我爱你。”
我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一颗眼泪毫无预兆溢出眼眶,郝默疼惜地看着我,抬手温柔拭去。想说点什么,可是发现自己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月,我想你。”郝默顺势将我揽入怀里,把脸埋在我的发间,温声吐纳,“我想你,无时无刻。睁开眼是你的幻象,闭着眼是你影像,在梦境里反反复复都是你。想你,想到要疯了。”
我贪婪地闻着他身上久违的熟悉的夜露香,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也是。”
“小月,我们和好吧,不要再离开我。”郝默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一如既往轻易撩动我心弦。
但这刻,我却很扫兴地想到,郝默的病是什么?离缌说郝默病得很严重,然而此刻郝默却一点病状都没有!
“默,你什么病?”
“……”郝默的身体怔了一下,声音模糊地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什么?”
“装病……”
“装病这是……吓?!病得很严重?!你装病还很严重?!郝默你这死家伙,居然和离缌合伙骗我!!”前半句困惑,中间一句拼命捶打郝默,后半句我已经挣脱开郝默的怀抱。
我怎么忘了离缌的信誉是负的呢?!我怎么忘了离缌说的话都需要贴上值得怀疑的标签的呢?!
郝默看着我,又是无辜,又是尴尬。
“哼,装病!过两天后你才来跟我说和好吧!”我对着郝默市侩地瞪眼,说完,不回头地向阳台走去,离缌你守那扇门是没用的,我还可以从我卧室出去!
“小月!”郝默声音着急,紧追其后,“我相思病!真的很严重,我想你,我爱你,病入膏肓!”
心底的蜜意仿佛雪崩一般,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向我袭来,把我深埋在甜蜜土壤中,浓郁的蜜意甜到泛酸。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眼中是不可驱散的浓雾。好吧,郝默,我不生你气了,我们……迟两天再和好吧,等我回到“明斯忒堡”再通知你过来,嗯,这是对你最后的惩罚。
不等郝默追上来,我侧身闪出阳台,在自己的卧室中找了件外套,瞪了眼满脸失算表情的离缌后,离开。回到家后楠姐姐也做好早餐了。
咬了口班戟,喝了口Expresso,我不禁皱眉:“楠姐姐,怎么今天你把早餐弄到那么甜,班戟就算了,怎么咖啡都这样?”
楠姐姐:“……”看到我不容置疑的表情后,不确定地问:“雾,该不会是我今天的味觉失调了吧,我怎么没觉得很甜。玲少你觉得呢?”
玲少:“……”
雾:“和你没关系,只是你今天可以不用听魔鬼的颤音了。我先去学院了,午餐不回来吃。玲,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