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嗦着踢掉拖鞋就“扑通”一下就跳到游泳池里面,刺骨的冰凉融入血液,我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小月!”当我跳下去的时候,我听到郝默担心的声音。
湿了的衣物紧贴我皮肤,给我带来不少的负荷。手划水的动作因为我的惊恐,变得颤颤巍巍的十分不流畅。
接近泳池的中心,鄢少浑身湿漉漉的,长毛紧贴在它身上,体形瘦小了一倍有多,它在水池中毫无章法地挣扎着!哀号着!
Goddamn,鄢少你不能有事啊!
无助的声音听进我的耳朵里,刺激着每一根神经,让我变得更加恐惧,不自觉中有眼泪流出,鄢少是雾留下来给我的,我不能失去鄢少。
我不能失去它!
“小月!”此时郝默已经出现在岸边。
我并未多加注意,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鄢少身上,如果再不快点救到鄢少,它就会,就会……
试图无视冰凉的水和被衣物束缚的关节,我强行加快划水的速度,却没想到这样做引起的反效果来得那么快。
在冰冷的水中,手掌至手腕突如其来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同时也不听使唤地抽搐起来,我忍受不住剧痛,惊叫起来。
水仿佛找到了入口,一下子就涌进口腔,灌满喉咙,当下我就被呛住了,剧痛又从一次麻痹全身,瞬间我失去平衡,冰冷的水占据了我的所有感官。
我奋力挣扎着,忽然有一只手轻轻托住我的腰,让我保持平衡。
是郝默,我知道他在岸边一直关注着我,当我出现危险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出现,所以我才敢做这样的冒险去救鄢少。
对,救鄢少!
我一张嘴,水又涌进来,慢慢地感觉变得模糊,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思维也慢慢变得模糊。我知道我是安全的,可是,鄢少……
我无力地喃喃:“鄢少……鄢少……”
雾……
明明是白天,我眼前却越来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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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好像在一个空白的黑乎乎的地带徜徉了许久,一阵灵动的钢琴旋律在黑暗中响起。
旋律如折翅蝴蝶在飞舞,温柔,忧伤;似秋天落叶在摇曳,安谧,无奈;又像宁静白雪在飘零,深沉,寂寞。
这是“三月演奏会”的最后一曲。
到底弹奏这首曲子的人是谁,曲子还在继续,这次我一定要看清楚这人的样子。
黑暗中我循着音乐摸索,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在黑暗中浮现。
我走到那人身后轻怕着他的肩膀,转过来的是一张绝美得不能用词语来形容的脸。
雾?!
怎么会是雾呢?不应该是……
“看到是我很不满意吗?”雾暖暖地对我笑着,听似埋怨的话并没有责怪的意味,没等我说话他又继续说:“很久没和小月一起弹琴了,坐过来,看一下你有没退步。”
“你的小月在钢琴上是从来不会退步的哦。”我坐过去,伸出一只手与他合奏《小星星变奏曲》。
叮叮咚咚的的钢琴声,像是一只只小精灵,悠游自在地在空中飘荡。
“小月还是一样厉害。”演奏了一段后,雾抽回手宠溺地顺着我的长发。
我也收回在琴键上的手,靠在雾的肩上。然而钢琴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琴键仿佛都有了生命自己在继续演奏着《小星星变奏曲》。
像从前一样,我安心地依靠着雾,听着他用带着牛奶质感的声音跟着旋律哼着调子。
忽然琴声嘎然而止,雾就像是琴声的化身一样,随着琴声的嘎然中断,雾的身影也离奇消失。
我的身体失去重心,开始大幅度地倾斜,可是并没有像预期中那样倒下,而是感觉整个人悬在半空像幽灵一样。
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我看到郝默和季莎梦拥抱在一起,季莎梦伏在郝默的胸前脉脉含情地凝视着他的侧脸,郝默脑袋微垂,即使有略长的刘海搭在他的眼睛上面,但依然藏不住那浓情蜜意,他的脑袋慢慢压低,似乎要亲吻季莎梦。
郝默你是我的!你不准去亲其他人!!不准!!
心底翻滚着一阵阵绝望,大声惊叫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只能失去理智般把眼前之景当成一张厌恶的图画,焦躁地撕碎。
世界瞬间四分五裂……
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心惊与心痛,我从梦中惊醒,周围是橘黄色温馨的柔光,玻璃窗外一片黑乎乎,已经入夜。
模糊中我看到有一架磨了一层砂般的黑色三角钢琴,还有在床边疲惫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
郝默。
他在这里,他没有和季莎梦在一起,也没有与季莎梦接吻。
“你醒了。”郝默脸上的疲惫少了几分,多了点等待后的喜悦。
这时我才回神过来,这里是郝默的卧室,我睡在他的床上,身上穿着墨蓝色的睡袍也是他的。周围都是夜露般让人舒适的淡香,仿佛是整个人缩小了窝进了郝默的怀抱,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我虚弱地点点头,无力地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郝默生怕弄痛我一般轻轻扶着我,在我身后把垫背放好。
当我坐好的时候,郝默又转过身去为我倒水,心水保姆都没那么贴心。
“医生说你昨晚熬夜了,这几天能量摄取又少,运动强度骤然变大,导致体力不支,吸进的水不多,没有大碍。”
我点点头,接过他递给我的水,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哑哑地问:“鄢少呢?”
郝默不自觉地别过脸躲开我的目光,犹如败北的将领一样,憔悴的脸上带着不忍,犹豫了许久才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尖锐的玻璃碎,掉进了心坎的最柔弱处,扎得我的心脏隐隐作痛。
然而,我像是听到一个无聊的谣言一样,无所谓地轻舒了一下唇角,往嘴巴里灌了许多水,仿佛这样就能把体内某种咸咸的液体冲淡。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在郝默面前哭,他为我已经够劳心劳力了,我哭他一定会很难过的,不能再让他难过!
“咳咳咳──”水灌太快,一没跟上灌水的节奏,就被呛着了,郝默马上坐到我旁边心疼地给我顺背。
“慢慢喝,小心点。”
待我咳嗽声音渐停下来,眼角也出现了一颗眼泪,我吸了一下鼻子,用浓浓的鼻音对郝默撒娇:“默默,我饿了。”
橘黄色的灯光温柔地洒在郝默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柔化得如同梦幻一般,只是那双如子夜湖水般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动人心魄。
郝默宠溺地刮刮我的鼻子:“我给你准备蔬菜粥了,一直温着,就等你醒来。”
“我知道啊,我就是闻到香味才觉得饿的。”我看着他为我忙碌的身影,呵呵地笑着说,笑声虽然违心,可是郝默一定发现不出来。
我掩饰得那么完美,他怎么可能会发现。
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郝默又来到我身边,他用勺子勺了一点自己试了下粥的温度。不等我接过碗他已经把勺子递到我唇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我也没和他争,也没有再多的精力和他争,现在的我也许拿起一只碗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配合地张开嘴巴,任由他喂我,香喷喷的蔬菜粥落入我的口中,尝不出任何味道。
“好吃哦,哪个女佣做的。”我不满足地舔舔嘴唇,看到勺子又伸过来,继续不知足地张开嘴巴,完美地伪装着。
“你觉得我像哪个女佣。”
“你做的?”
郝默不说话,回答我的是他不可置疑的目光。
“嗯,那你是我的女佣,以后只能给我做哦。”我野蛮地对他说。
“好啊。”
“特别不能给季莎梦做!”我更加野蛮地加重语气。
郝默变得有点哭笑不得,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说:“好的。”
“那天你和季莎梦的事我原谅你了哦。”我对他扬起脸,摆出一副倨傲的大赦众生般的样子。
“谢谢小月大量。”郝默被我逗得有点坚持不住了,贝齿不得不咬着下唇防止自己笑出来。
“严肃点,以后不准再犯!”
“遵旨。”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咧开一排洁白的牙齿,上扬起嘴角。
我们继续说说笑笑,很有默契都没说今天早上泳池的事情。因为这是郝默煮的粥,我强忍着心里那股几乎让我透不过气的落空感,满满吃了两碗。
“别动哦,嘴巴脏了。”
放下碗,郝默拿着纸巾仔细地帮我擦嘴巴,此时的他就像我梦中与季莎梦相视的他一样,眼睛中盛满浓情蜜意。看着如此温柔的他,一直在伪装的我充满罪恶感。
“你再休息一下,我先打个电话让女佣上来把东西收拾走。”丢下纸巾他又继续忙。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拨通家里的内线。
郝默对不起,现在的我不能拿出相同的感情去回应你,等我一个晚上,我只要一个晚上去填满失去鄢少的落空感,明天以后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和你相恋。
“默默,我先回去房间洗洗睡了哦。”看着还在和女佣通话的郝默,觉得这个是回到房间而不让郝默发现我真实情绪的契机。给他留下这句话,不等他回应便下床向阳台走去,匆忙中我连鞋子都没穿。
走到阳台外,脱离了郝默的视线,心里的落空感顿时无限放大,悲痛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硕大的眼泪如同从叶子上滚落的晨露一般,从眼眶“簌簌”落下。
我飞快地拉开落地玻璃窗,敏捷地闪进房间内,躲在玻璃窗后背对着阳台轻轻啜泣着,颤抖着把玻璃窗拉上。
正要把玻璃窗锁上,玻璃窗却被打开了,一只有力的手拉过我,把失魂的我拉进一个还带着凉气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