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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鼎和城中三五事(一)

希叶和旭兰行至沿街的“情长戏院”,看此处想入场的人都排了长队,便也心生好奇。他二人给场馆看了手背上的安字水文图,场馆就恭恭敬敬地请了二人到二楼,一边用茶一边赏戏。

从拥挤的人群后的过道走过,上了楼,二楼不似一楼。一楼宽敞但接待的都是散客,人挤人的有时候听不得好戏,只能凑个热闹。而能赏脸来二楼赏戏的几乎是四大家的人。

赶着戏台子的方向修建的长道上,就放着五张方桌,不是贵客当然不能入座。五张方桌已经有三张坐了人,是四大家的公子爷们带着各自的娇妻相好来此欢聚享乐。希叶和旭兰两位坐在靠上下楼梯的最后一桌,喝茶品尝果子点心,也看着楼下精彩的表演。

今天来此处表演的可是城中有名气的戏女寻念,和她的搭档戏子芹咄。也难怪戏院里百姓专心致志,院外排队的拥拥簇簇。二人成名于言情戏,又创作了“仙人绝”这一篇好戏,也可算得上宗师了。仙人绝,讲的是清冷修仙者逍遥与绝艳多情女枕姝相识相恋到相爱相疑,再到相恨相杀的爱情惨剧。希旭二人来的迟,戏已经唱到“相爱相疑”一出了。

他两人也赏得好戏,心里感叹寻念和芹咄的演技自然丰富,尤其是“逍遥金街寻欢乐,红柳坊门遇枕姝”这一段,将两人互相背叛感情,都去寻欢作乐却在鱼水巷子碰巧相遇时的心理变化表演得入木三分,让看客都欲罢不能。

看着寻念和芹咄的表演,那隔过空桌、坐在旁边三桌的公子姐儿们,也都微微笑笑,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快要到相爱相杀这一出时,又走上来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儿。他只身前来,不识得希叶旭兰,但微微一笑,点头问好。希叶和旭兰回以微笑。

倒是那三桌的客人和这位公子哥熟识,相互作揖问好,客客气气地请后来的贵客先坐。他便坐在那一张空桌上。戏院的伙计为他上了同样的瓜果点心,只是他看都不看一眼,一心只在楼下的戏台子上。

此人是四大家中赵家的大公子——赵桢。且不说这人有如何的身份本事,他最为百姓津津乐道的便是至今二十有五却仍未婚娶。百姓都知道,他在等的就是正在戏台子上尽情表演的寻念。也确实是这样。

像他那样的身份地位,若要强娶一个戏子,根本不是难事。百姓也会为寻念嫁入赵家而高兴。只是赵桢每每与寻念独处,一提到男婚女嫁的事,寻念就以“待他为客”为由匆匆退身,并不答应赵桢。而赵桢也是个痴情种,几年来毫不退缩,看来是真要把一颗真心消磨在绝艳也绝情的寻念身上了。

旭兰问起这是何人,在一旁的端茶小哥便说予二人听。小哥声小仔细并没有让赵桢听到。

曲罢已是傍晚,除了赵桢还有希叶旭兰外,其他的公子小姐看客都离了场。寻念还带着淡妆蹦蹦跳跳地上了二楼,与赵桢欢笑一聚。芹咄则由场院老板陪同,一齐往欢畅酒楼去。

“赵桢,我今天唱得可好?”寻念开心,她每次见了前来捧场的赵桢,便会这样问。

“当然好了,不过‘逍遥金屋鱼水欢,屋外枕姝怒心寒’这里,那种恨意你演的还是有欠缺。”

“我觉得也是。那和上一次比呢,有没有进步一点?”

赵桢摇了摇头:“那种恨是怒火上心头的热恨,也是冷情入了心的寒恨,你不经历,自然体会不到其中的感觉。”

“那要怎么才能体会到那种恨呢?”寻念看着不过二十岁,可对戏的热爱从她问话的急切表情中就能看出来。

“干嘛非让自己有那种体会呢?”赵桢耸耸肩膀,吸了吸鼻子。

“我想演好这出戏!”寻念说,“演不好我就不嫁给你!”

“可我宁愿你不嫁给我,也不想让你受那样的委屈!”

“切,那你就一直当我的看客好了,这辈子都别想让我穿嫁衣。哼。”寻念扭头,走下楼,“我去洗脸,你还要站在那里,让他俩看笑话吗?”寻念向赵桢使了眼色,话语中的“他俩”说的就是站在楼梯口笑颜旁观的希叶和旭兰。

“好,你先去吧,我们等会儿盏梦楼里寻念阁见。”赵桢向寻念挥挥手,那寻念阁的意义不说而明。

原本正乐呵的两人,看到赵桢走来,有些不自在。

“二位,是安家的人?”赵桢问道。

“不不,我们只是救了安家的人,她给了我们这个水文图,让我们在鼎和城游玩。刚才真是失礼,实在抱歉。”希叶回答。

“没事,我和寻念的事城中无人不知,这没有什么好遮掩的。”赵桢笑着,又对两人说,“二位在鼎和城,吃住都还习惯吗?”

“都很好,我和旭兰十分喜欢这里。鼎和城繁华富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全部都有,赵公子劳心了。”

“二位来鼎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没什么要紧的。是我夫妻刚好路过这里,又对鼎和早有耳闻,便决定进城看看。没想到这一看就已经过去四五日时光,当真是流连忘返、乐不思归。”希叶谈笑自若,这让旭兰有些吃惊。看来她对希叶的教育改造已见成效。

“若二位有什么需要赵某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但凡是我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辞。”

“感谢赵兄美意,我们有这个水文图,在商事区和农事区游玩畅通无阻,已经是心满意足。若再寻你求什么,倒显得我俩这远客不知分寸、强取豪夺了。”

“既然如此,就请二位远客自行方便。我还有俗务在身,不便陪同二位,还请谅解。”赵桢拜礼,一言一举当的起“谦谦君子”这四个字。

“请赵兄先行。”希叶也是彬彬有礼。

三人前前后后便下了楼,于戏院门口再次拜别后,各分东西。

赵桢走后,旭兰忍不住夸赞希叶刚才的表现与赵桢相比是毫不逊色。希叶当然表现得得意忘形,在旭兰面前自吹自夸:“那可不,我可是仙界的王子啊。”旭兰听到立刻捂住希叶的嘴。

他俩身边有路过的百姓一听,权当喝了浑酒的醉汉胡言乱语,头也不回地就走开了。

曾经的他的确是仙界王子,可现在他已经是凡人一个,那些事还是不提为好。旭兰让希叶注意言语,希叶也很认真的记在心里。二人一路前行,说说笑笑。走到一个武器铺子旁,旭兰驻足。

“要不我们就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

“行,听你的。”

二人进了武器铺子,这家名叫“爱买不买”的武器店也是足够吸引人。

两人进门,也不见有店家招呼,也不见有买客询价,只有一个无精打采的中年男子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睡着觉。他见有人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抬高了手臂挥动,然后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们两个人自己看,要什么直接拿过来问价付钱。”

两人看周围的货架上也没什么好货,只是那老板身后的墙上挂着一个木质的法杖,普通得看着像一根枯木。旭兰问道:

“你身后的法杖……”

店家一听是在打问法杖的客人,一下子精神百倍,跳起来就摘下法杖拿到旭兰面前,让她过目。

“姑娘,你真识货,这可是我的镇店之宝,空灵法杖,它可是百年难遇的仙家武器啊。”

旭兰接过空灵法杖,掂在手里试试手。店家连绵不断的夸赞也让旭兰有些头昏脑涨,她也不自觉地跟着店家开始夸赞法杖称心如意:“这法杖的确强大,我只是拿在手里,就已经感觉到它里面涌动的力量了。”“店家,这多少钱?”

“姑娘,不瞒你说,这法杖原是我祖上传下来,是镇店之宝,不卖的。可如今你看,我这里门前可罗雀,我也实在是逼不得已,只能忍痛割爱了。”

“你就说是多少钱?”旭兰迫不及待地想把法杖占为己有。

“唉,两千文石,不二价。”

还不容希叶插话,旭兰已经头脑发热,对店家说:“好,没问题,就两千文石!”旭兰正想掏出一路上打猎鬼怪妖精收集到的珍宝,然后变卖得来的钱财,却被希叶拦下。

希叶不出声,只让店家看看他手背上的图案。店家一时哑口无言,只瞪大了眼珠子摇着头。他还想伸手抢夺法杖,可他是有那个心却不敢有那个胆子。

希叶旭兰被店家灼热的目光送离店后,刚出门就听到店里哭天喊地的叫声。回头之后还看到,店铺牌子下面有一行小字,写的正是“都是假货”。

“你刚刚是怎么了,那店家说啥那你就信了?”希叶嘲笑旭兰。

“这,那店家说的我心动,我也就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道了。”旭兰委屈,她犯了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而不自知。

“还好我警觉,要不然,你可真要败家一次了。”

“就是就是,还好我们有引绵留下的水文图,不然真要亏大发了。”旭兰看着手里的空灵法杖,又问希叶,“那这根法杖,要不就丢了?”

“反正没花钱,你就拿着吧,就当个小玩具,玩起来?”希叶捏住旭兰的手,把吃着让她在空中挥舞法杖。两人面对面地,希叶又对旭兰说:“也刚好给你长个记性,哈哈。”

“去,我已经记住了。”

两人在大街上走着。此时,商事区的店铺门口,红艳艳的灯笼已经亮了,照亮了平坦的细沙路,也照亮了来往行人脸上的笑容。

又到饭点,就在两人选择吃什么的时候,向他们走来五个修士,他们拦住希叶和旭兰的去路,恭谨礼貌地说:

“安家家奴安临宣有请二位去安家小坐,请二位跟我们来。”

“可是安引绵妹妹家?”旭兰问道。

“正是安引绵家。请二位随我们来。”

说话的人在前面领路,剩下四个人走在后面。希叶和旭兰走在中间,两人都有种被包围的紧迫感。但一想是引绵家人有请,便安心许多,痛痛快快地跟着领路人,向城市中央的集权区走去......

但两人丝毫不知,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为难与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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