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扬凝视面前的命牌,久久不能释怀: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方能缓解心中的憋屈。
他拿起蛛腿骨刀,狠狠的劈向每一个命牌,手掌大小的命牌被锋芒分成了几千块,三十六块命牌像是下起冰雹一般,在水晶桌上方盘旋,缓缓飘落,随即一团烈火将这些碎末烧尽,滚滚黑烟弥漫整个房间。
“哈哈,都死了,自称上官家族三十六神的命牌全都被我被我烧尽了,看你们还怎么活!”
张立扬像是失心疯一般,疯狂的自语,手里的骨刀更是毁掉了整个楼层。
随即他直接从已经残破不堪的最高层中跃下,再次回到了地面之上。
望着依旧闪闪发着金光的参天宫,他心中压抑的恨,彻底爆发开来。
平时像个逗比,什么事都貌似无所谓,但是每个人心底都会有一道一触即发、一点既燃的底线,就像猪老三的头顶不容他人触碰一般,而这个杀身之仇或者说手刃上官云飞,正是张立扬的逆鳞所在。
他迷茫的坐在地上,将储物戒指中的所有物件通通扔了出来,随后把戒指也摘取下来,随意扔在一旁。
“啊!……啊!”
他在发泄,他在疯狂,他也在释放着自己的心魔。
可以说这次重生归来,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报仇,虽然他知道此次前来不可能妄动,只不过是前来查探一番。
但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一番查探下来,竟然是此种结果。
武道本就是一种执念,而他心底的那道复仇亦是一抹执念,此刻却爆发开来,他再也无法亲自了结这段因果,这会是其日后证道的一大阻力。
喊着喊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两眼发呆,双眸无光,好似走火入魔一般。
这个时候,一只顽皮可爱的机灵鬼凑了上来,因为刚刚的贪玩,它与张立扬分开了一段世间,这刚一回来,它便看到张立扬发狂一般的怒吼。
好似天生有灵性一般,它慢慢爬上了张立扬的肩膀,那个它认为第二个的家,顺着脖颈小心翼翼的去蹭他的脸颊,长长的尾巴不停的晃动着。
张立扬仿佛感受到一种温暖,心里略微舒坦一些,他轻轻将雪绒鼠抱至手掌之中,温柔的抚摸着它的丝滑毛发,像是倾述一般,嘴里唠叨起来:
“为了复活我花费了三十二年,虽然不算多,但那也相当于凡人的大半人生了,既然当时我能够选择保留记忆,就代表我忘不了这段往事,我不怕仇人境界晋升,我也不怕仇人再次置我于死地!”
张立扬抚摸着雪绒鼠,继续说道:
“我最怕的就是这种,大仇未得报,仇人已陨落,这是我的道,这是我复活的动力,如今动力没有了,道亦随之付诸东流,我的复活还有什么意义,我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天公不作美,小雨毫无征兆、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且有逐渐壮大的趋势。
张立扬将小鼠捧在手里,并为其支起了一道光盾,以阻止飘雨的滴落。
雪绒鼠很乖巧的依偎在他手掌心,安安静静的趴着。
而他自己,则在这片雨中清醒着,又或许是沉沦着。
他突然将罩着光圈的雪绒鼠轻轻放在一边,拿起无极棍,朝着前方的那座巨大的参云宫挥去,体内玄力全部注入到无极棍中,口说大喊:
“无极乾坤……”
和对付双首烈鲤的那一幕如出一辙,金色的星辰变大到一定程度后再次消失,随后化为一根普通的金色长棍落入手中。
“看来这一切也并非巧合啊,我仇报不了,就连将仇人的老窝摧毁也不可以吗?”
他仰天长啸,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苦涩。
他丢掉无极棍,如同丢了魂儿一般在四周徘徊着,行走着。
敛去玄力的他被日渐加大的暴雨浇透,顺着漆黑的长发流到身体各处。
他突然双眼放出红色的光芒,双手快速合十,再结印,口中再次大喊:
“苍蓝之威……”
瞬间,几十道如同圆球般大小的蓝色光体朝着参天宫各处飞去,光球绕着参天宫呈围剿之势,每一层都有三颗光球均分在各处,瞬息后,所有光球在这巨大的宫殿之内三进三出,随后消失不见,再次显化时,却是一颗直径半丈左右的天蓝色光球。
光球只形成一瞬间,便爆发开来。
“轰隆隆”
伴随着强烈的倒塌之声,这座雄伟壮丽的参天宫就在这一瞬间化为齑粉……
暴雨来袭,天雷滚滚,仿佛无尽的怒意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任由大雨滂沱,闪电交织,张立扬仰天而立,长啸苍穹。
似乎发现他在怒视天道,落雷全都应声而来,狠狠地击在他的身上,一旁的无极棍与那枚储物戒指也未能幸免。
金黄色的流光自体现浮现而出,绕着体表盘旋,有种卧龙栖息的意境。
这不是雷劫,但这狂暴之力却越发强烈,仿佛苍天也在此刻发泄一般。
天雷持续不断地劈在张立扬的全身,偶尔还有微微一丝渗入其九大穴位之内,使得其体表的那道微黄的金龙颜色略微加深了一点点。
张立扬就在这种被动中,自主的受伤、复原、再受伤、再复原,不知不觉渐渐形成一个循环。
而最为奇妙的是,那枚普通的黑色储物戒指,竟然将所有天雷尽数吸收,戒指之外,还绽放出丝丝银色的符文。
若是此时张立扬有心观察,定能发现,那银色的符文,正是前不久,在落花村大山之内墙壁上铭刻的、其完全看不懂的银色符文。
而那根不听话的无极棍,此刻也有了细微的变化,经过天雷的劈下,自其表面向外散出一片片黑色的雾气,这黑色如墨如夜,不带一丝光亮,仿若遮天蔽日。
张立扬体内内关穴之中、绿豆般大小的淡黄色圆珠,此刻颜色也变得更加深厚一些,隐隐有种蜕变为金黄色的感觉,与他体内另外五处已经变为饱满圆润的五大穴位呈现后来者居上的争宠之势。
这天雷像是发泄完了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而大雨也在同时消失无踪。
颓废的张立扬无心停留,看着一旁的雪绒鼠,轻声呢喃:
“我便将你送回家吧,从此以后,我便浪迹天涯,平平淡淡荒度残生!”
随即他看也不看地上的戒指和无极棍,仿佛与他再无瓜葛,踏上蛛腿骨刀,一飞冲天,向着西凉城外的那片白茫茫飞去。
“啾,啾”
就在他刚一飞离的时候,一黑一金两道光芒奔他而来,速度可谓飞快。
“你俩给我一边去,老子不想修炼了,找有缘人去吧!”
说着他挥手,一道飓风吹起,将两个物件吹向更远处的空地之上。
随后他再次离开。
“啾……啾”
“滴血认主的东西,真的甩不掉吗?”
这两件物品,都是其滴血为主所得,因为它们均不是出自这个时代,如今的时代,还真不需要认主,至少张立扬目前了解到的是这样,只需一道法印,便可为其所用,那柄噬圣剑便是如此。
不过宝物易主,倒也是斯通见惯,前提是对手实力强横,当然,这两件滴血认主的物件肯定也会易主,只不过张立扬不太了解罢了。
张立扬琢磨了半天,都未能解除这契约关系,索性只好又将其戴在左手上,顺便将无极棍也一同收入其中。
“珍珠和银子我也留下吧,以后少不了换些酒钱。”
此间事了,他再次离开。
一路无暇顾及风景,亦没有漫无目的的寻觅,不久后,他们便来到了这片白茫茫之中。
相比宏大的西凉山脉,这里显得十分渺小。
这是一座常年被白雪覆盖的大山,山峰不算太高,巅峰处,也还比云朵矮上一些。
成片的雾凇被积雪掩盖了许多,只露出半个树干出来,而露出的部分,在其枝丫之上,也是白雪茫茫。
这里,除了白,再无它色。
张立扬带着雪绒鼠落脚一处山腰,雪绒鼠兴奋的手舞足蹈,家的感觉一下子全部迸发出来,相比于其他新鲜和好奇,在这里,它更加自由和开心。
“咿呀,咿咿”
就连嘴里发出的声音,竟也变得更加悦耳,不是从前的吱吱之音。
雪绒鼠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在前方跑跑窜窜,不时高兴的回头冲着张立扬挥起前爪,示意前行的方向。
它现在若不是移动的身体,早就能够与这一片白雪融为一体了。
张立扬被这兴奋的小家伙弄得一脸苦笑,心中略微有一些舒缓。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接近山顶的一处相对僻静的位置,这是一处背阳的区域,在这片区域的一处十分隐秘的雪堆之上,雪绒鼠欢喜的挥着前爪指向这里。
“这就是你的家了?”
张立扬好奇的问道。
“咿咿,咿咿”雪绒鼠点头,示意正是此处。
“嗯,好吧,看来你是地松鼠的一种了!”
雪绒鼠一知半解的再次点了点头。
随后它便来到刚才的那片雪堆之中,兴奋的用前爪快速的挖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口就显露而出。
雪绒鼠回过头,快速爬上张立扬的肩膀,并用圆滚滚的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随后又跳到了他的手上,伸出小舌头在上面舔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
“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吧?”张立扬不禁心中一暖,有的时候动物比人要真实、真诚许多。
他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的抚摸着这只可爱的小家伙:
“这里是你的家,这里有你的温暖,这也亦是你的避风港,快进去吧!”
小鼠还是有些依依不舍,眼泪在眼珠里面打转。
“我会回来看你的,给你带好吃的,记住,要好好活下去。”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雪绒鼠清脆悦耳的声音叫唤了半天,才不舍的从张立扬手中离开。
进入洞口之前,再次挥出它那两只毛绒绒的前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