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宸侧靠窗边,淡淡一笑,“我没那么蠢。”
“很好!既然你已经决定留下来了,那我们就来谈谈,今天晚上、你该怎么伺候我吧?”乔晟烨忽然站起身,向她走了过去。颀长的身子,犹如一道挺拔的黑影,将她笼罩在黑暗范围内。一只手臂绕过她脖子,将她勾离墙壁。一只手则依然端着酒杯,用杯口拖起她下巴,轻轻地左右摩挲着……
他靠近她,一点点地,在她耳边,以最轻微的声音说,“这个房间每个角落,都装满了针孔摄像头。如果你不想死,那就听好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必须配合。否则,你,跟我,都别想活。”
那声音冷冽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半响,才将唇移向她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将酒杯递给了她。啪松开她,转身回去,冷冷丢下一句,“陪我喝酒。”
梁雨宸接过酒杯,走向阳台,看着他端着一瓶烈酒,在阳台上摆起了桌子。他推出椅子,让她坐下来,陪他一起喝酒。
这个房间,只有这个地方,是没有人监视的。在这里,他没有那轻佻如狼的目光,只有端起杯子酗酒时眸底的落寞。
他一杯一杯喝着醇烈的人头马,仿佛喝着白开水一样没有节制。酒液冰过双唇,麻了舌根,尝起来无味,喝进腹中却还是那般孤寂。没有热情如火,没有迷醉浪漫,只有这漫天星辰,伴着他酗酒如狂。
他看起来,笑靥明艳,可这一杯杯下肚,他的心情却被勾勒出最真实的一面。浴袍换成睡袍,人头马换成威士忌,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神。极致的美,极致的冷,还有最极致的……寂寞。
“我不是为了救你!”乔晟烨舌尖舔了舔下唇,卷去残流的液体,抬起头森冷看向她,敛去一切眉眼间的纠结。
“我只是缺个陪酒的,随便是谁。喝完今晚的酒,明天你是被杀,是奸,还是被卖去非洲,都跟我没关系……”
看着乔晟烨一杯酒倒满,一仰而尽。梁雨宸轻皱起眉,握住他手腕,冷冷劝阻,“别喝了,你想喝死吗?”
乔晟烨似笑非笑地拍拍她的指尖,问她,“你还怕我喝死吗?还是怕我酒后乱性?放心,我不会。就算会,你也阻止不了!”
他有点醉了,双眼迷离,水雾一直萦绕不散。松开他的手,让他继续喝,让他以最妖冶最疯狂的姿态,继续酗酒。
她没必要管他,也理由去管。全天下的人就算都孤独死了,也与她无关。因为她的孤独,也没人赦免。他们都不是幸福的人,他们也没权去幸福。如果酒能让人解脱,那她也喝,喝醉了,喝倒了,就什么都忘了……
梁雨宸也咕咚咕咚开始喝起来,陪着他喝,跟他比着喝,看谁喝醉了,更像个傻瓜一样?
“干杯!”
那天晚上,异常的默契。两个人在阳台上,抱着烈酒,都喝的趴在桌子上。“乔晟烨,你要死啦?”梁雨宸缓缓抬起头,双眼蒙蒙,眼前像下了一场大雾,连他都看不清楚了。“要死,也别死我眼前……”
乔晟烨抬不起头,温柔地笑了,“我会带上你,一起死。”
梁雨宸趴在桌边,他的头,就靠着她的。两个人谁也站不起来,只能歪着头,看着阳台外。美丽的夜幕,月朗星稀,辰光如盏,在高处闪烁。让树也沉醉,人也沉醉,天地都化成秋风煮酒。
“喂……”梁雨宸推了推他。
“恩?”
“你快死了吗?”现在的她,像个宝宝一般,戳着他的脸皮。一下,两下,戳出一个个小酒坑。
乔晟烨迷迷糊糊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笑着。
“喂……”梁雨宸又推了推他,指着天空,那道划过的流星问,“那是什么?”
乔晟烨微微睁开眼,说,“狼尾巴。”
“是扫帚……”梁雨宸努力眨眨眼,眼皮却越来越沉。
“是尾巴!”
“是扫把!”
“是尾巴……”
两个人幼稚地争辩不休,到最后,又一道流星划过时,乔晟烨才握着她双手,对着天空许愿。紧紧地握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梁雨宸歪着头,闭着眼问他。
“许愿。”
“能许愿的是什么?”
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流星”二字,就在嘴边。可他们醉了,醉的一塌糊涂,脑海里的一切都化为尘烟。
夜越来越深,风冷冷瑟瑟,单薄的衣裳,抵御不了晚来夜寒。她喊着“冷”,他挣扎着站起来,踉跄把她抱了起来。踢翻了椅子,酒杯破碎一地,他光着脚踩上去,血汩汩地淌了下来……
“晟烨啊……”
梁雨宸在他怀里,一遍遍呢喃着,“离我远点吧!”
他听着,笑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流下了眼眶。滴答,滴答,掉在她脸上。他指尖捻了下去,放在舌下舔着。尝到那咸咸的味道,他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流泪。
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他会哭?
“离我,远点吧……”
听着她的话,他的眼泪止不住,就是止不住。将她抱上床,盖好被子,悄悄凑过去搂着她,闭着的双眼,还是淌着些什么……
“睡吧,雨宸……”
他轻哄着,念着她的名字,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安心地睡了一晚上。这是她第一次醉,醒来的时候,头痛的厉害,沉甸甸如同上了枷锁。晨曦拂晓,暖阳摄入,一缕缕光束投在被褥上,酒气还隐约弥漫在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乔晟烨已经走了。衣服裤子被放在枕头边,她穿的却是他的睡袍。旁边有一张纸条,说明他已经报警,这里已经被查封,她可以安全回去了。
梁雨宸忍着头痛坐起来,看着身上这条还残余他气味的松垮睡袍,陷入了沉思。完全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记得,喝了很多酒,到现在四肢都仿佛被绑缚着,不属于自己……
因为涉嫌裸拍等非法经营,利用手头证据,梁雨宸把杰克俱乐部一锅端。回到SSS后,她立即趁热打铁,将一份早报啪丢向蒋琳面前……
“丫头,你好好看看……”
蒋琳接过报纸,看到“裸拍少女”的大标题后,顿时脸色惨白,手指颤抖,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世上很多龌龊事,不是你想隐瞒,就能隐瞒的了的。我知道你被迫参与过裸拍,难以启齿。可丫头,就是有你们这些人的忍气吞声,才有那些混蛋的有恃无恐。说白了,他们,是吃定你没有勇气,不够坚强!”
梁雨宸不再有柔声软语的诱导,而是字字犀利,刺她心房。看着她一副天塌的模样,她打开手机,“再给你听听……”
梁律师,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女儿。她三岁读书,五岁学琴,七岁画画就是班里第一名。她十岁的时候,还拿过演讲比赛。十四岁时,就当了班长。琳琳她是个好孩子,她很乖,从来都不撒谎,她真的很听话。去年我生日的时候,她还偷偷打工赚钱,给我买了条领带。是我这些年忙于工作,忘了陪她,忘了关心她,忘了每年生日的时候该给她买蛋糕吹蜡烛,也忘了做爸爸的职责。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管教她,才让她染了不少坏毛病。可是梁律师,我女儿她不会杀人,我敢用我这条命担保,我女儿她不会杀人。求求你,救救她,让枪毙,要坐牢,就让他们抓我吧,是我不好,是我有罪,我女儿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