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的厨房里,厨子们忙的不亦乐乎。如烟优雅的坐在一张特设的小餐桌旁,吃得不亦乐乎。
“三哥,她这是饿了多少天了?”刘雨寒问一直面无表情的书生。“她不是饿,就是喜欢吃!”他说。
“这都已经半个时辰了!撑不死她啊!”刘雨寒不满的说。“你没仔细看,她其实吃的不多!她吃东西跟品茶一样,她是在品菜!”书生小声的说。
刘雨寒一看,直接就笑出声来了。就见如烟夹起一根肉丝,嚼了嚼。然后再夹片青菜放到嘴里,仿佛她不是在吃菜。而是在重新加工新的菜品。“照她这样吃,一整天也吃不好一顿饭啊!”刘雨寒跟书生说。
“女人!您吃饱了吗?”书生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差不多了!你身上啥味道?我已经没胃口吃了!”如烟打着饱嗝,蹙着眉看了看他。
“西域商人卖的迷迭香!不好闻吗?”书生问。
“挺香的。就是太冲了,影响我的胃口!”如烟凑到他的胸前使劲吸了吸鼻子。
书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个女人,太妖孽了!当她的鼻尖触到书生的脖子和下巴时,他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热血上冲。
“嗨,你属狗的啊!闻起来没完了,是不是?”刘雨寒看到他师兄一脸痛苦的表情,上前一把拉开了如烟。“我就是闻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如烟白了她一眼。
书生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把自己的情绪稳住了。“如烟姑娘,你若是喜欢,我家里还有很多。我送你些如何?”
如烟很开心的点点头。对于她来说,送这个字,是最能打动她的。她不是个特别贪心的人。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之所以不想花钱,因为她实在是口袋比脸还要干净。
在司马府的时候,她不管钱,也不存一文钱。身上穿的戴的,和平时吃用都是大夫人给置办。但府里的仆妇丫环,院公门房都有月钱,唯独她没有。她也没开口要过。
她是个孤女,被刘知远收作妾室,她觉得挺知足了。她几乎不出府门,钱对她来说,几乎没有意义。那怕平时打赏下人,她只要说一句:“去跟将军说一声!领赏!”
刘雨寒嫌弃的看着这个漂亮女人。“真是个奇葩!”她心里给她下了这么一个定义。“吃好了,就跟我来吧!”刘雨寒对如烟说。
“去哪里?”如烟警觉的问。
“你准备睡在厨房里吗?”刘雨寒鄙夷的看着她。
“那可不成油烟太大!还有,这里这么多男人!”她看着一群厨子快发绿的眼睛说。刘雨寒想笑又笑不出来。
“走吧!我带你去我的房间!”刘雨寒说。“不会吧!你要我去你的房间?”如烟觉得她三观尽毁!
“怎么了?要不是看在我三哥的面上,我才不稀罕你呢!”刘雨寒愤愤不平的说。
“难道女侯爷也要娶夫人?”如烟欲哭无泪。书生已经绷不住,笑出了声。
“你想啥呢?真是有毛病!三哥,带她到你房里去吧!”刘雨寒一甩手,气哼哼的走了。书生把手里的扇子举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走吧!我给你安排住处去!”书生挥挥手说。
走出厨房穿过一个月亮门,来到一个跨院。院子里,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院墙边还有一个荷塘,荷塘里立着一座假山。
朝南有一幢飞檐斗拱的大瓦房。跟侯府其他房子相比,显的不太一样。这房子要比其他的房子高一点,还更加宽大。但院子里似乎不太有人来。地上明显是刚打扫过不久的,树枝落叶还堆在角落里。
如烟跟着书生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可以说是富贵气十足。一进门,是一间宽大的厅堂。有一张气派的座椅面南背北放着。
座椅后是高大的山水屏风。座椅的靠背上,套着金色缎面做的椅套。两边还有两排座椅,看着好像是开会的地方。绕过座椅后的屏风,是一条过道。走到过道的尽头,是一间卧室。
如烟跟着书生走进去。里面挂着好几层的珠帘帷幔。外间有做工精美的桌椅板凳,和一排书架。里面是一张放在地板上的大床。中间也用屏风隔成两个空间。
“你就住这里了!等会有仆妇送热水来。你洗洗就睡吧!我就在外面看会儿书!”书生说。
有两个仆妇抬着两大桶水进来。她们把水抬到屏风后,倒进了一个大木桶中。“贵人,过来洗吧!水温正好,不烫!”一个仆妇说。
如烟别别扭扭的走过去一看,原来屏风后还隔了一个浴室,里面放着半人高的大木桶,旁边用帷幔和珠帘挡着。“还不错,这阵子人都要发臭了!”如烟喜出望外的走了进去。
过了好一阵子,她在里面大喊:“混蛋!谁把我的衣服拿走了!”书生噗嗤一声笑了。
他溜溜哒哒走到屏风旁,用扇子敲敲屏风。哗啦一声巨大的水声,一听就是里面在做跳水运动。“我告诉你,你可别进来啊!要不,要不我就喊人了!”
“你那衣服我叫人拿出去扔了!一股汗酸味!”书生说。
“你个大混蛋!那我穿什么出去啊!”如烟骂道。
“我叫人马上送干净衣服来了!我话没说完就开骂!你这人真不讲道理!我不让人送衣服进来,把你泡成酸菜拉倒!”书生说着假意踢里踏拉的往外就走。
“回来!我认错了还不行吗?快让人送衣服来吧!水凉了!”如烟哀求道。“马上来!”书生听到说水凉了,心里起了急。
他自己跑到门外去喊:“来人啊!拿几件衣服磨蹭半天!都干什么吃的!”一个仆妇气喘吁吁的跑来。“王爷!平南侯不肯拿衣服给贵人。还在发脾气呢!”仆妇哭丧着脸说。
“这个疯丫头!快,去拿我的睡袍先把姑娘裹起来,让她到床上躺着!别着凉了!”仆妇赶忙跑了进去。
当书生亲自端着碗姜汤来到里面时,如烟已经裹着他的睡袍缩在锦被里了。她打了一个喷嚏,接着又一个,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赶紧喝了这姜汤!”书生轻轻扶起她头,把姜汤给她灌下去。
“你说的新衣服呢?你不是耍我吧!”她有气无力的说。
书生满脸歉意的说:“都怪我家那个侯!她不肯把衣服送给你!别急!我连夜叫人去我家拿!我家里的衣服比她的漂亮多了!还是用薰衣草熏过的。还有这个镜子我帮她擦了擦。”他把铜镜放在她枕边。
“看在你这件香喷喷的袍子的份上,我原谅你这一次。你可以出去了!”如烟摸了摸铜镜,闭着眼睛说。
书生苦笑了一下说:“好吧!如烟姑娘你睡吧!”她已经沉沉的睡了。没有再跟他说话。
书生来到外面,仆妇给抬进来一张软榻。他拿本书斜靠在软榻上。作为北汉最有实力的王子。他,刘天翰,头一次被人从自己的房间里赶出来。
他是北汉皇帝刘渊的三皇子,被封为安国君。同时,他也是老平南侯的亲生儿子。
他还有个不为很多人知道的身份。他还是北汉间人组织,侦骑军的首领。
在纷乱的九州六国之中,侦骑军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军事,民事,鸡毛蒜皮的事,他们无所不知!
而且,侦骑军如果要除掉某个人,那只在弹指之间。各国的达官贵人无不为之胆寒。就连刘渊也忌惮这个三儿子。但最烦他的,就是北汉皇太子刘天扬。他的才干,绝对影响他太子位的安全!
但他又不能杀了这个弟弟!因为一旦他有一点意外,天翰手下的杀手可以让他这个太子立刻奔赴黄泉!
刘天翰看着书,却有点心不在焉。他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可今天却头一次走神了,他苦笑着。“冷!”一声低语把他一惊。
“怎么了?姑娘!”他问:“疼!”又只有一个字。他赶紧跑进去。只见如烟脸色潮红,略懂医理的他,知道如烟出问题了。两指额头上一按,果然是发烧了。而且烧的很厉害。
他立刻去拿了冷水和湿巾,一遍遍的给她降温。感觉稍微缓和一点,立刻把府里的家医和仆妇喊起来。
抓药,煎药,熬药,喂药。把一群人忙的晕头转向。院子里,点起灯笼火把。照的跟白天一样,人们跑来跑去,串流不息。
一直到天色微亮时,医生才宣布:“姑娘,没事了,大家去休息吧!”一群人才摇摇晃晃的走了。刘天翰也是累的眼圈发黑,但他没走。
尚衣局也在天亮时,送来了纯棉的内衣裤,蚕丝的衬袍,绸缎的罩袍各十套。还棉袜,绣鞋若干。
当如烟睁开眼时,就看到床边一堆色彩艳丽的衣物,和一个趴在床边睡的正香的男人。她看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满的倦容。她很是心疼,但她的胃更疼!
因为发烧,一晚上翻江倒海的吐了个精光。嘴里就剩下满嘴的药味。胃里抽搐的难受。“三哥!我饿了。”如烟推了推刘天翰。
“你醒啦!我马上传膳!”他跑到门口,大喊:“来人,快去厨房传早膳!”
一会儿,一群丫环托着盘进来,在床前摆了一排。有皮蛋瘦肉粥,莲子银耳羹,小米粥,薏米粥,红参片,乌鸡汤,鲫鱼豆腐汤。“我先吃那个豆腐汤!”如烟手一指,天翰就端起来,用小银勺一口一口的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