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依旧在碧云的点缀中那么纯粹的蓝,青树依旧在阳光的的投射下那么的翠蔓,潺潺的流水在蓝天青树的映衬着似乎越发的欢快,在那流淌着,叙说着小镇的魅力。
青衿少年以白巾系发,他站着苍天青树之下,任由天边云朵婀娜,任由树下细叶蹁跹,任由乾坤春风挑逗,他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就如瞬间被凝固成雕像,手中拿着一本书,书面是两行字,写着两种文字,一种是汉文写着[剑尊剑气],而另一种是以梵文写的,估计也是同个意思。
他凝视着那本书,释然一笑,心道:“萧夫子,为了不让此书落入坏人之手,危害乾坤,贯亭必须将它付之一炬。”话音甫落,火折子燃起一道微火在微风中闪烁摇摆。
葛贯亭眼睁睁地看着火慢慢将书本吞噬,一烛火焰在他瞳孔里忽大忽小,闪烁不定,但坚定了他内心。
眼看着火焰将书吞噬殆尽直烧到手指时,只见一个人将他的手臂晃了晃,火卷书身的火焰随之摇摇着地,那人使劲用脚将火焰踩灭。
那人俊朗不凡,白净棱角,身着灰色侠客武服,脖间缠围着松软的白色围巾,为他增添了一缕仗剑潇洒的侠客之风,四肢缠好白色绑条,腰间一块绽绿的玉璜在阳光的照耀下,剔透晶莹着显现着“六空”二字,这个年轻人定是六空派掌门扈力钦,他激动地对葛贯亭道:“贯亭你怎么可以烧了剑谱,你不是还未炼成吗?”
葛贯亭毫不在意,瞥了一眼灰烬,幽幽道:“若不烧了,我葛贯亭不知会被多少个萧虹仙骗的团团转却不自知。”眼里浮现无尽幽怨。
“可是萧虹仙她不只是觊觎这天下第一的剑谱,而且还有你体内的乾坤石,烧了也不代表没有人不觊觎你体内的乾坤石啊,若是如此还不如把剑谱留着学完呢,与乾坤石之力相合,你必定是武林翘楚。”说话地是扈力钦,他眼里满是可惜与痛惜。
因为他和葛贯亭不同,他肩膀有着复派报仇的沉重负担,他多么渴望自己也可以有这么一次学到神功的机会,他攥紧双拳,道:“哎这剑谱是许多武林中人所梦寐以求的,有了它,不仅可以匡扶浩瀚乾坤正气,亦可以为苍生造福,难道萧夫子希望你毁了这个救世的宝贝吗?”
葛贯亭心中微起波澜,想到当年萧夫子将书托付给自己时,所说的那句:“贯亭!夫子如今生病了,不能教你,这些日子你便读这书。夫子他日定要拿回来,切记你如今是剑尊门弟子,夫子叫萧尚全。他日习武定要侠义当头。”
言犹在耳,在耳边不停回荡,欲开口说话时,却被人抢先说道:“是啊力钦说得对,你确实太容易轻信人了,总是相信别人的话,你要这样的话,把书烧一百回,也有人有本事把你骗得为她默写下来,再说你体内的乾坤石才是个关键的祸根子,这就是牛不忘吃草,狗改不了吃屎,猫死也要吃腥啊,读书人读书也读傻了,忘了怎么买菜是同样的道理,你太天真了,你难道忘了你小时候怎么被隔壁村的小狗子怎么骗上树偷桃子呢?”
此话朴实之极,其中有所调侃之意,但深意明显。说这话的人不是朴实无华的狄印还有谁?
狄印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葛贯亭不够坚实的肩头,笑道:“以我狄印在江湖闯荡的经验来分析,江湖就是猪圈,你不是只黑猪就别想活,什么猪有什么猪的活法,出卖猪友,装死充瘟,无所不用奇极,目的只有一个:“能活一刻便是一刻。”
扈力钦颇有深意地深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脑袋,嘴角浮起一丝丝笑意,道:“真佩服你的江湖与猪的论题啊,没想到江湖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是一群猪在抢着一顿猪食啊,俗气!但俗的精彩,俗的有趣啊。”说罢,不禁错手鼓掌,不知他是在嘲讽还是在赞扬。
葛贯亭却不见莞尔,只是兀自深叹了一声,幽幽道:“江湖在我看来就是一趟水,越走只会越深,走了进去之后就湿了身子,哪有以往乡野的质朴与善良,可能涉了水之后才懂得,走到水边不该用“云深不知处,暗叹水深浅,唯有把剑试”的豪情果敢,让自己去厌恶这趟水。但是“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如果不去载一下,人生岂不无趣..。”
“哎这些劳什子话我是听不懂,反正我不知道什么水啊舟的,我只知道你不但失了身子还失了心儿就对,以我认为啊猪还是吃了才知道好吃还是难吃。”狄印打断了葛贯亭的话头,不耐烦地插话道。
扈力钦不禁大笑,朝狄印作揖道:“我扈力钦真是服了你了,狄印大侠的见地真是掷地有声,比喻恰当啊!”说罢躬身行了下礼。
葛贯亭却置若罔闻,拿出怀里一本封面写着:“诗经”两字的书,翻了翻,瞬间只看到其中写着不少密密麻麻,蝌蚪一般的梵文还有一些中文字,扈力钦将书接了过来,也是稍微翻了一下,蹙眉深思不语。
只听狄印思忖道:“贯亭!你的书咋这么复杂啊,以前看时,只有方方正正的字,现在不但如此,还多了些道士符咒的字,这咋回事啊,你出家从道了啊!”
扈力钦摇了摇头,蹙眉道:“不是,这是梵文,诗经里同时有梵文还有周易卦象,贯亭兄果然智慧过人,一招焚书,只怕是掩人耳目吧。”说罢,与葛贯亭四目相接。
葛贯亭眼里充满肯定之色,与之交锋,匪然一笑,点了下头,道:“智慧过人的不是我,是力钦才对,力钦所说不错,既然有那么多人觊觎此书,那我必须将易懂直白的书给焚之,随之造出一本掩人耳目的“诗经”,看似是诗经,却是混合着以梵文为主,汉文为辅的绝世剑谱的口诀。”
扈力钦疑惑道:“贯亭兄你会懂梵文吗?”
狄印替他回答道:“你可不知道啊,他爹爹是一半的西域人,会梵文很正常,他娘也会的。”
扈力钦思忖道:“我只知道在江湖上懂梵文的只有梵音宫一派,你爹爹是西域人会懂,那你娘亲难道是江湖中人吗?”
葛贯亭心下一咯噔,怔然道:“梵音派?”顿了顿,摇头道:“我娘虽是中原人,但是在我出生时便死了,我不知道我娘是否是江湖中人,我只知道我爹爹很痛恨江湖中人,特别是剑尊门,可是我爹不会武功,只是一介文人啊,估计是巧合吧。”
扈力钦听后陷入了沉思。而葛贯亭却在脑海里回想起爹爹教自己梵文种种,但是仍旧疑惑既然已深居大宋境内,经常命令自己考取功名的爹爹,为何又教自己梵文呢,必有深意,却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狄印得瑟地笑着,眯着眼睛,调侃道:“呵呵!其实梵音宫的女弟子们都很漂亮的,那叫美得赛天仙啊,如果贯亭娘是梵音宫的弟子的话,那贯亭就有那么多漂亮女弟子做师妹,岂不是美得让人嫉妒啊!”
葛贯亭一脸鄙夷的样子,冷冷一笑,道:“我是剑尊门弟子,再说我娘未必是梵音宫弟子呢,况且君子不立危墙之内,不近女色之祸,不存淫邪之念也。”说罢,头雄赳赳的仰了起来,偷偷瞟了他一眼。
扈力钦觉得此话正中下怀,附和道:“贯亭兄此言甚是在理,男儿大业未成,岂能囿于儿女私情?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更何况六空派未光复,尔等正受北苍狗贼所迫害中....”
还未说完,狄印脸色早已大变,虽说扈力钦所说之言前面词语生晦难懂,但“北苍狗贼”四字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扈力钦早已察觉异样,马上改口道:“不对,是奸贼所害,北苍派不是全都是恶人啊。”说罢,僵硬地一笑,用来缓和气氛。
狄印神色顿刻变温和起来,不嗔反笑道:“别紧张,我没生气啦,其实狗贼也无所谓了,我不是养猪的吗,力钦我们既然结义为金兰,我便必须为我兄弟着想才是啊。”说着,哈哈大笑,对葛贯亭道:“你个书呆子,什么君子来女色去的,我觉得儿女私情又不是什么淫邪之念,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难免会喜欢上美女嘛,贯亭啊,下回带你去梵音宫门口溜溜,担保你看到比弟妹..不,是比萧虹仙更好看的女孩,是丑母猪还是靓母猪,出来溜溜就知道啦,哈哈!”说罢,哈哈畅然一笑。
但是对于葛贯亭来说,每次说道:“萧虹仙”三个字,都是一根针,狠狠地扎痛着自己脆弱的心房。但是又不可以表现出来,只是附和着淡淡一笑,这一笑中的苦涩只有自己最清楚。
※ ※ ※
翠林深处,丰草醉露,林荫遮日,玉叶含浆,蔽日荫辉之下走着一女孩。
那女孩二八年华、绿裳翩翩,背影清丽可人,窈窕姿色。
不禁让鸟儿停止欢呼雀跃,静默观赏绿裳挪动。
是的,绿裳背影的影子斜斜地躺在了地上,荫影之下,却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鼓动。
绿裳女孩突然感觉到心中不安,停下了挪动,只觉身后一种不祥的气息向自己逼近,她耳畔早已闻风知觉。
她忽地停滞了清脆地步伐,久久未见其转身。
“丫头!见了前辈还不转身叩拜,真是好生无礼。”
耳畔传来此声,一字一字,声音由远而近,音量有小到大。
声音圆厚有质,显示说话之人内功雄浑,灵力深沉,决非等闲之辈。
那女孩深知此理,咽了咽,喉中胆寒之色,慢慢转身,行动甚是迟缓,但是单手死死按着斜跨腰间的单肩包。
单肩包被这么一按,淡淡泛着白光,从指缝中溢出,寒气逼人。
白光大盛,将那女孩清秀美丽的轮廓照得熠熠生辉。
女孩双眸转动,正苦思冥想逃脱之策,另只手指缝内夹着几根细长的银针。
银针通透,泛着灵气,淡绿袭身,窈窕清丽,明眸灵动,不是萧虹仙又是何人。
她咧嘴一笑,那一笑不是甜美可爱,略带一股邪厉之气。
“前辈既是高人,又何须与我这么个小小无礼晚辈计较,那前辈岂不自讨没趣?”萧虹仙一语之中尽显秽气,语气好不温柔,似乎有叫板之意,若是趁口舌之快的人,早已语塞无语,甘拜下风。
口中前辈之人,一袭血黑之衣屹立风中,面目丑陋不堪,有一半的脸尽是扭曲变形,仿佛是一只蜥蜴紧紧与他半脸血肉相连,红肿之色渐成暗黑,毒气逼人。
他,一头暗黑色的头发,身子被血黑之衣裹得密不透风。
仅存遗漏在风中光里的只有那爬满血筋的手与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