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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沉默

这一觉我睡了很长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可萸子打盹的样子映入眼帘,我不由地苦笑了。望着满屋的烛光,心下明白现是深夜。静静地发着呆,回想成婚那天的一幕幕,知道京城变天了。

我既被送回文家,眼下很尴尬,只怕家里的那位母亲会小题大做,天天来泼凉水,想着这样也好,可以趁机离开了,以后再也不回京城了。云游四方,是我的梦想,此刻,我反而要感谢复成越。

“小姐,你醒了?”萸子看见我睁着眼,兴奋的叫了起来,我嘘了一声,她马上闭嘴,我示意口喝了,她慌忙跑去给我倒水。

也许是睡久了的缘故,全身都是酸痛的,萸子扶我坐起来,靠在软枕上,问我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我摇摇头,问她我睡了多久了。

她怯怯地说10天,我点点头,10天时间,宫里已经安定了。我问她可曾有人来过,萸子说,府里不曾来过客人,倒是有个叫陈涛的老头偷偷翻墙进来过,给送了个包裹。

我拆开后,看见里面是个空酒坛子,萸子还好奇,这老头大半夜的送个酒坛子干什么?这是上次我们在沙集县衙内喝酒的坛子,他送我一个坛子想表达什么呢?拆开盖子,一个信笺掉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全是问好,末尾是何,我心明了。就撕掉信笺,让萸子拿去烧了,吩咐她把这酒坛收好,来日说不定我还会再酿一坛好酒送给陈涛。

沉思半天,萸子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云将军,可是他……”

“他怎么了?”我反问道,从知道复成越发兵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过云玺会遇到的种种可能,不论是哪一种,结局都不会很好,他是西北军的干将,肯定会削掉他手中的兵权;云夫人是郡主,更不会有个好结果。

“他,他明日成亲……”什么?萸子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我听完后一愣,心忽然好痛,就像无数小虫子在啃噬一样,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怎么都没想到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他成婚!

“是哪家的小姐?”沉默半响,我忍住悲痛问道。

萸子有些紧张,说:“是齐家的。”

齐家?我脑海中飞快闪过京城的这些大家族,并不曾有齐家,我看着萸子问道:“哪个齐家?”

萸子说这个齐家之前是小门小户,现齐家是当今陛下的心腹,又立了大功,翻身成为大家了,听闻齐家小姐倾心云将军,就请求陛下给赐婚。

我隐隐地觉得这个齐家不应该是小户,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忽然,我想起了齐玉,在西域投标结束后,他让我们帮他在京城的亲戚捎东西,他的亲戚也姓齐!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吗?或者说玉舫是复成越的人?我心里大惊,知道自己反应太迟了,复成越只怕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布局了,而我们很荣幸地成为了他的棋子之一。

“齐玉吗?”我问道。

萸子说,好像就是这齐家小姐的哥哥,云玺和她成亲后,将会一同去西北,若无旨意不得回京……听到这里,我忽然冷笑,无论是老皇帝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是复成越,都不会让我和云玺称心如意,这辈子恐怕注定无缘了。

天亮的时候,我听见了唢呐和鼓声,知道云玺要去迎亲了,不由地想起自己成婚的那天,云玺估计跟我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正难过之时,母亲嚷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萸子看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她来,她知道母亲来了准没好话。我索性闭上眼睛,假寐,门开了,她在我床前说了一通难听的话,萸子静悄悄地站在一侧,任由她说,等她说够了,自会转身离去。

听见她的声音渐渐消失,我睁开眼睛,静静地发呆,等萸子进来时,我叫她悄悄准备饭菜,想早点好起来,她本以为我会伤心难过,听说要饭菜,喜极而泣。我想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悄悄离开,如果云玺回了西北,我可以去找他,至少能离开这个讨厌伤心的京城。

半夜的时候,萸子已经困的睡着了,我爬了起来,在床下走动,吃了饭,明显感觉有力气了。刚走了几圈,隐约听见院子里好像有脚步声传来,我快速上床躺好,这会儿会有谁来?门栓被轻轻拆掉,我透过屏风看见有个白色身影向里面走来,紧紧握住枕头下的短刀,随时准备应变。

然而他走到屏风处停了下来,看见我和萸子都没动弹,等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去,我紧张的心刚放下来,哪知道他又忽然折回,一把揭开帘子,我拿着刀直刺对方,他反应更快,双指夹住刀。

四目相对,砰然间闪起无数的惊讶火花!

不过才一段时间没见,他俊美的容颜带着疲惫,眼里写满担忧和不舍,不是复成越又是谁?她满脸苍白,憔悴无力,眼里是看不清的浓雾,藏着伤心,夹杂着愤怒。

萸子此时竟然翻了个身,嘴里咿呀几句,睡得真香甜,因为她是从小陪我的丫鬟,我又不喜欢那么多规矩,所以,就让她和我同睡在一张床上。他似乎不在意萸子是否马上醒来,我松了手中的刀柄,转过头来,重新躺下,要看人也不是大半夜的私闯闺阁吧?

他放下刀,从兜里掏出一瓶药给我,轻声说:“你每天吃一粒,能恢复的快些。”

我没有接,也不知道对他说什么,现在的他贵为天子,再也不是昔日的那个沙集县令何云光。他见我始终沉默,微叹了一口气,放下药,转身离去,门悄无声息地关好。

我拿起药瓶,放在枕头下,静静睡去,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复成越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里面,很快穿过院子,跃过高高的围墙,轻轻地落在地上,角落里等候的万三,赶紧出来,小心道:“陛下,文姑娘醒了吗?”

复成越点点头,万三高兴地说:“太好了!等她恢复了,您就可以和她成亲喽。”

万三是真的高兴,复成越心里怎会不知?但刚才去看她,她一句话都不愿和自己说,心里不由地有些失落。师傅说,他救她的时候,本以为她会很高兴,然而她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反而对自己产生了误解。在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了,可是木已成舟,不可挽回,无论怎样,他因为她走到今天,再也不会放手。

云府,院内仍然灯火通明。

东院,云翊夫妇翻来覆去睡不着,两人都怀着心事,今天儿子娶亲,本是高兴的事,但他们没有一点欣慰。横冲直撞冒出了一个齐家,两家联姻,儿子即将回西北,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西院,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满屋里的喜庆,掩盖不住云玺内心的痛楚。他今日喝了太多的酒,被众人抬进洞房,浑噩地躺在床上,别人都说他醉了,但他内心很清醒。坐在床边的新娘子还盖着盖头,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夫君醒来,完成剩下的礼仪。

云玺背对着她,眼睛睁着,眼珠一动不动,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和文心成亲的场面,却不曾想过会是这个样子,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回想着过往的一切,觉得那是此生最大的幸福。而现在是另一番天地,如同深陷泥潭,再也拔不出来。他不揭盖头,也知道自己的这位新婚妻子长的什么模样,当初,他带着齐玉的嘱托去京城郊区的齐家送东西,在门口就见到了这位小姐,没想到她对自己一见钟情。因为她的痴心,又因为他的哥哥是复成越的心腹,顺理成章地赐了婚,这一切都在自己这位昔日好友的谋划中,他是爱文心的,从始至终都不想自己和文心走在一起。

趁着陛下驾崩,他早知大皇子会谋反,却在关键时刻,迅速出兵,一举拿下,杀了太子,幽禁了大皇子,这天下再也没有威胁到自己的对手了。文心在初次见面时,就怀疑他,可笑的是自己当时还跟她生气,坚定地说他值得信任!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巴掌!

复成越能如此顺利,定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很早就在谋划,他的心思深不可测,怪自己小看他了。

回忆文心来西北草原的时候,那次狼群追杀刺客,心里不由地释然了,他暗中查询了很久都没有线索,直到遇见陈涛,那个七王爷的部下,真名叫王国维,总感得眼熟,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杀狼王,冲出营帐的高手不就是他吗?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他不是来杀文心的,是来杀自己的,只因他走错了帐篷!

云玺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失去了最爱的人,又要让家族陷入困境,他何尝不想一死了之!但母亲含着泪水告诉他,生在皇家不由自己,你也一样,学会试着忘掉她,好好活下去,因为你的身上还背负着云家这个大家族!

天亮的时候,云玺听见外面有丫鬟走动的声音,才慢慢拉回思绪,僵硬的四肢,让他动一下都格外的难。

挣扎着爬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新娘,就要成了云家的依附,他纵使有千般难过,也得忍着!他一把揭了盖头,端坐的齐妙明显一愣,云玺淡淡说道:“把衣服换了。”说完他就出去更衣了,齐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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